此时正在戏楼里打着拍子听曲儿的王侍郎背脊一凉，打了个哆嗦。
三日后早朝结束，王重就被皇上秘密召见，关上门之后具体说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王侍郎从御书房出来之后脸色古怪地很。
温谨言确定人走了才从里间出来，见宇文曜眉头紧锁，满面愁容，走上前去伸手在他眉间揉了揉：“王重看起来已经完全被你说服了，你怎么这幅神情？”
宇文曜把他的手抓在手心里，顺从地自己捋平了眉心：“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难得见他这样摇摆，温谨言反手捏了捏他的手：“什么感觉？”
宇文曜：“宇文晫这些年费尽心思偷渡洋人入境，如果只是为了行谋逆之事培植人手，根本不需要费这个周折，可如果不是......”他脑子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让他心跳惊得漏了半拍，可他却捋不清楚那是什么，只能嘟囔了一句：“如果不是，这些人又能有什么用呢？”
如今这个时代又没有影像记录，即便有手法巧夺天工的画师，却也得有所依据才能画得出来。
那些洋人入境的时候只有西境军见过，时隔已久，不可能让他们一一回忆起来那些人的长相，所以他们也无从去排查到底到目前为止已经清理掉的洋人有多少，这就意味着如今的大耀境内，有不知长相，不知具体数量的洋人潜伏......
宇文曜思虑不停，手里无意识勾勒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摩挲过去。
温谨言见他眉头又开始下压，原本已经忍不住也跟着皱起眉，被他这么一撩拨，心绪就开始乱了，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宇文曜紧抿的唇上，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乱地移开视线，兀自恼怒地在心里斥责了自己一顿。
所谓食髓知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他一转头，不可避免地牵动了被宇文曜攥在手里的手，把他的思绪一并拉了回来。
宇文曜顺着往上看他 ，见他别开了视线，耳后已经红了一片，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停住的动作，当即便明白了什么，低下头把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闷笑起来。
温大丞相这边还在心猿意马，手背忽地触到一片温热，又是一缩。
可想而知手是拉不回来的。
可他心虚难当，不好意思再看宇文曜，即便感觉到从手背传过来的震颤，也只能气势不太足地假意呵斥：“笑什么！”
宇文曜便憋住笑，直勾勾地看向他——这人大概不知道，他自认见不得人的心思在他眼里简直可爱得不行。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们谁都没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知道如今计划谋定，温元皓的身体状况也在蒋青沐的照顾下趋于稳定，虽然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但至少性命已经无忧，温谨言快绷断的那根线才终于缓过来。
他见温谨言始终不肯转过脸来看自己，便用暧昧模糊的语气黏黏糊糊地喊了一声：“阿睿。”
温谨言浑身一震，彻底僵在原地。
宇文曜再接再厉，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关节不让他躲闪，一手指尖顺着他的指节拂过，钻进宽大的衣袖里，若即若离地贴着他的皮肤，一路攀上小臂。
“你怎么了？”宇文曜明知顾问，笑意闷在胸腔里，声音沙哑又轻佻：“温卿，表里不一，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温谨言最见不得宇文曜这幅身经百战的德行，即便他最清楚不过这人只是嘴上占点便宜，还是心头火起。
宇文曜说完便看到温谨言腮帮有些鼓动，知道再撩下去吃苦的还是自己，正准备收手，没想到被人反手抓住。
他一抬头就撞进了那双炙热灼人的眼睛里去，心头一热，只觉得这么一个冷静自持的人被自己逼到这份上，也算值了。
被抓着手腕拉进御书房里间的皇帝陛下混乱间还不忘喊了一声陆明，陆大总管早已习以为常，摆手把门口等着伺候的宫人赶到路口去等着，自己一个人站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下，目不斜视地装聋作哑。
结果不论，论撩人，当今圣上自认还是略胜了一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