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万里许佞臣

第63章 隐晦

汪太医听到传召的时候恰好还在太医院里没回去,同在宫城里,也没传撵,一路小跑着去。

早该待在家里含饴弄孙的老人家腿脚利索健步如飞,竟然赶在陆明前头到了寝宫前。

寝宫的大门是打开着的,汪太医远远听到陆总管在身后喊着让快进去,便不疑有他一脚迈了过去。

可刚一进门看到从里头露出半边身的人,他就想把那只脚往回缩。

他不怕给皇帝陛下看病。

可他怕有温丞相在边上“督工”的情况下给皇上看病。

汪太医心里就跟挂了二两秤砣似的,走两步那铁砣子就得拽着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往下坠,他如履薄冰地行完礼,如履薄冰地坐下去搭皇上的脉。

摸了二三回才摸到脉象。

温谨言见这位老太医搭着宇文曜把脉的时候,那姿势看起来就好像他手底下捻的不是皇帝陛下的手腕,而是一只扎手的刺猬,登时不放心地皱起眉:“汪太医,您摸得到脉了吗?”

汪太医的手差点往回缩,半路硬是被自己按住,头也不敢抬,捣蒜似的点着:“摸到了,摸到了。”

宇文曜:“......”

废话,摸不到脉,他不就死了吗。

不过平心而论,温谨言那两片薄唇紧紧抿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给人一种下一刻就要吐露出刻薄言语的错觉。

汪太医又是有黑历史在他手上的。

老太医行医多年,手底下大大小小的猢狲养成名医的不在少数,这辈子寥寥可数的几次黑历史还偏偏有一次是在温大丞相这种说一不二的人面前现的丑,着实是刻骨铭心。

也难怪他“触景生情”,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放在其他时候,宇文曜说不定还会尊老爱幼的打个圆场,可如今他实在“自身难保”,只好假装自己是个卧床不起的重症病患,眨着眼专心数着床帐顶上的流苏有多少根。

汪太医顶着温丞相扎了自己一身的目光诊完脉,又斟词酌句地问了几句病症,这才怀着奔赴刑场的悲壮心情起身。

来的路上还能一步迈两个台阶的人,起身的时候还扶了一把膝盖才站稳。

陆明在一旁满脸跟看稀奇物件似的:没想到这年头连老太医都开始学会两幅面孔示人了。

温谨言眉头半点没松开,伸手去扶了他一把。

汪太医忙道:“卑职惶恐。”

温谨言不发一言,扫了他一眼,松开手:“皇上病情如何?”

汪太医这次有前车可鉴,把脉的时候也已经再三确认,言之凿凿的回答:“陛下脉象有些凝滞,是神思郁结的表现,加上进来政务繁重,休息地少了,五行俱损,又适逢昨夜温度骤降,这才发了热症,请陛下和温相放心,这只是普通的热症,没什么大碍,吃几贴药,睡一觉发身汗就好了。”

温谨言刚舒展到一半的眉头在听到“没什么大碍”这五个字的时候一下又纠结在了一起。

总觉得他不说这五个字还好,一说就准有些什么后续的麻烦......

温谨言如临大敌的眉眼冷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不出声,弄得老太医太紧张,诚惶诚恐的弓着身站在床边。

画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宇文曜见状只好不再装聋作哑:“陆明,你随汪太医拿药去吧。”

汪太医正被这无形的压迫压得满头细汗,一听连忙谢恩,药箱都差点落下。

温谨言也被他这一声叫回了神,想到汪太医说陛下近日来休息不够,看了看时辰,也准备先行退下了:“那微臣......”

话刚起头,那逃也似的转眼到了门口的汪太医忽地想到还有医嘱,脚下打了个转,回到里间头一低:“请陛下和温相恕罪,老臣年纪大了容易忘事,方才有句话忘了说,陛下此番热症虽无大碍,但郁结伤身,时间久了轻易能动摇根本,皇上此前一场大病已有损耗,长此以往恐易积郁成疾,微臣才疏学浅,太医院的药能治热症,却治不了心病,还望陛下务必保重龙体。”

宇文曜有意无意地看了侧身而立的温谨言一眼。

温谨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咬了咬牙:这老太医,上辈子怕不是只净说糟心话的乌鸦来的。

汪太医还没说完,花里胡哨地说了一堆“皇上乃是国之柱石”之类的废话,最后又想起了一句:“皇上今夜用药之后兴许会觉得心浮气躁,出汗厉害是正常的,但请务必注意保暖,万不可再着凉。”

这前后的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跳跃,让人不禁怀疑他是说到一半忘了还有半句医嘱,才东拉西扯地拖延时间来了。

汪太医来去如风,衣摆打着花出去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温谨言和宇文曜两个人。

宇文曜见他梗着脖子愣是不肯转过来面对自己,心里又好气又无奈,挖空心思都猜不透他今天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温谨言背对着他站着,长身玉立地把影子站成了一棵风吹不动的劲松。

宇文曜虽然拿不准他的心思,却能拿得准这人背后肯定没长眼睛,见他始终不愿回头,他也就不出声,借机光明正大地上下三路来回扫起他的身量来。

温谨言今天穿了一件靛底黑边的长袍,配了一条黑底卷云暗纹的腰带,服服帖帖地盘在他腰间。

虽然入了秋天气见凉,但温谨言从小体热,怕热不怕冷,外面只披了一件月白薄纱外袍,轻易就能透过外袍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腰身。

莫名地品出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勾人意味来。

宇文曜越看越爱不释手,越看越偏......

好在陆明中途端着药进来打了个岔,这才把皇帝陛下跑出去百八十里的节操给拉回来,好悬没仗着病得迷迷糊糊当场上手扒人衣服。

看着看着,他忽地发现了一件事——温谨言今天这身竟是常服!

温谨言这人对于“礼”字的在意程度和孙甫仁那位礼部老学究尚书大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么久一来,即便后面两人的关系已经十分熟稔,但只要是在宫里的会面,温谨言就一定会一板一眼地换上公服。

一年四季,雷打不动。

以至于一开始他差点以为温谨言这人是个刻板到家里除了朝服只有公服的老干部作风。

而今天他突然穿了这么一身过来,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刚想到这,宇文曜就可怜起自己来,好歹上辈子还是个“霸总”人设,这辈子也是个万人之上的人物,怎么就沦落成要如此谨小慎微地察言观色的呢?

乐极生悲的皇帝陛下绕着绕着便又想起前几天的争吵,厌倦了自己单方面地在这里猜来猜去,故作姿态地唉声叹气:“这汪太医也当真是年纪大了,完全不懂儿女情长是怎么一回事啊,他倒是说得轻巧,心病仍需心药医,更何况这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上哪去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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