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清风村大队部来了很多人，二百多户人家，几乎都到齐了。
这么多人堵在大队部的大门外，来打面碾米的外村人拉着板车进不来，平坦干净的水泥混凝土路上排了老长的队伍。
大队部办公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生产队大大小小的干部在办公室里开会。
戚不黑和庆丰收五点不到就打开了磨坊的门。
磨坊里，打面机旁，一溜排堆放着装满粮食的麻袋蛇皮袋子，都是昨天没来得及打的大豆，小麦，玉米，干红薯片。
碾米机旁也堆了不少麻袋蛇皮袋子，里面装着待碾的高粱，稻谷。
戚不黑站在院子里，冲着大门口喊：“能不能闪开个道路，让昨天排队打面碾米的进来。”
办公室的门忽地拉开，妇女队长胡二狗跑了出来，拿着个大喇叭，惊炸天的吼：“清风村的人，都站到村道上去，别搁这堵着门。谁再没眼色，扣他工分。”
呼啦一下，堵在大门口的人全跑光了。
左一堆右一堆，站在平坦光滑的村道上晒太阳，唠闲话。
就见庆丰收急急慌慌地跑出来找他媳妇戚巧。
戚巧抱着儿子庆东东和她娘李凤英说着悄悄话。
“娘，你女婿昨夜送给你的白面吃了吗？”
“吃了，娘用白面做了疙瘩汤，你爹吃了三大碗，一个劲的夸丰收有孝心。”
“你闺女给你选的女婿不错吧？”
“不错不错，还是俺闺女有眼光。你幸亏没听爹娘的话嫁给佘小炮那个短命鬼。”
“娘，多久的事了，你还提它干嘛！”
庆丰收拽着戚巧的衣角往大队部的院子里拉：“戚巧戚巧，别和娘唠了，快跟俺走。”
戚巧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打掉庆丰收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批评：“你不好好上班，跑出来干嘛？打面的排了老长的队，你看不到吗？”
挨了批评的庆丰收，不生气，反而兴奋得脸通红。
“戚巧，打面机这会有人照看。大队长让我来找你，让你赶紧去办公室。
咱村要开服装厂，厂房都建好了，就等你带领咱村的妇女同志们上岗…上岗干啥来着？哎呀，你看我这个记性，大队长刚交代的话，我出门就给忘了。”
“娘，抱着东东，大队长找俺有事。”
戚巧又惊又喜，把怀里抱的孩子交给她娘李凤英，慌慌张张地往大队部院子里跑。
“戚巧戚巧，大队长找你啥事？”
戚巧的身后跟上来十多个妇女同志，生怕生产队里有了好处落下她们。
大队部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戚巧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没刹住车，撞到了办公桌边站着的李云飞身上。
李云飞开个会，说的话太多，口干舌燥，端着搪瓷缸子喝水。
被戚巧冷不丁的撞了一下，手里的搪瓷缸子往后仰，没喝完的水全洒到戚民怀里抱着的戚蔷薇的身上。
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的戚蔷薇猛然惊醒：“爹，下雨了吗？”
一时间吓坏了戚民，还以为烫到了他的宝贝闺女，又是摸脸又是摸胳膊腿：“闺女，有没有烫到哪里？疼不疼啊？！”
李云飞也吓失了魂，扔了手里的搪瓷缸子，抱起戚蔷薇就往外跑：“去卫生所，去卫生所，赶紧去卫生所！”
戚蔷薇趴在李云飞的肩膀上，向她爹摆手。
“老爹，水不热，没烫到我。”
“没烫到就好，没烫到就好，可吓坏爹了。”
戚民拍着胸口，后怕不已。
李云飞抱着戚蔷薇转回办公室，举高高，哄戚蔷薇笑。
戚巧被自己冒冒失失的举动吓着了，呆立在那儿，身体都打了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