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你娘几十岁的人了，她还能自己打自己，疯了不成！”
李胜利撸着袖子，凶神恶煞的站在堂屋。
他想往里屋进，里屋门帘射出刺目的光，扎得他眼疼脸疼，浑身疼，闯了几次，都没能跨进里屋半步。
戚蔷薇躺在老妈的怀里咯咯地笑，戚娟娟拍着小巴掌欢呼：“打坏人，打坏人，打坏人…”
在戚娟娟的眼里，凡是欺负老妈的都是坏人，也包括奶奶。
她一喊，戚蔷薇来了灵感：“让奶奶打大舅爷！”
她话音刚落，外屋传来啪地一声脆响，打耳刮子的声音。
李胜利捂着打疼的脸，愣怔了半天，狮吼：“姐，你打我干嘛！我招你惹你了？”
奶奶揉着打人累疼的手，一个劲儿解释：“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姐的手不听使唤，不是有意要打你，别怪姐！”
“我看你就是存心的！在俺家没让你上桌吃饭，你蓄意报复来了。”
奶奶一蹦三尺的恼：“你还有脸提没让俺上桌吃饭这件事，俺大老远送了麻花蛋糕红糖，还给了你五十块钱，你让三岁小孩坐桌吃饭，都不让俺这个姐姐坐桌吃饭，你还是人吗？”
“我咋不是人了！你兜里明明有好多张大团结，就只给我五张。你存着私心，还想上桌吃饭，吃个锤子你！”
姐弟俩在堂屋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吵，跟着便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李云枝忙把戚蔷薇放到床上，让戚娟娟看着妹妹，她竟然想出去劝架。
戚娟娟很乖很听话，趴在床边，小手拍着戚蔷薇的小肚肚，嘴里哼哼唧唧的唱歌：“妹妹乖乖，妹妹睡觉觉…”
老妈平安无事，放到床上的戚蔷薇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被姐姐拍出了困意，瞬间秒睡。
堂屋里，奶奶和李胜利都倒在地上，你抓我一把，我捶你一拳，姐弟俩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娘，大舅，别打了，快别打了。都是自家人，怎么打起来了？”
李云枝心里偷偷地乐，嘴里却事不关己的劝架。
“走开，别溅你身上血，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母老虎。”
李胜利骑在奶奶的背上，拳头下雨般落到奶奶的身上。
“我小时候没少挨你打，我可都记着呢。你现在知道巴结我顶屁用，给我再多东西，我都不担你的情。”
“你个白眼狼，姐姐一有好吃的好喝的就想着你，家里一有钱，姐就想着送给你花，你今天竟然照死里打姐，姐是白疼你了。”
“我为咱李家顶梁立户，传宗接代，你做姐姐的不疼谁疼？你给我东西，给我钱花，都是你应该做的事，少在我面前要恩情。”
“娘，你怎么和大舅打起来了？打得这么惨烈，因为啥啊？”
院门外赤脚撸裤的跑来了戚兰，泥巴糊满了脚面子，脸上凄凄惨惨。
打架的姐弟俩回过神，从地上坐起身，愣怔怔地望着对方发呆。
“姐，你…你家里有邪气！”
李胜利瞄了一眼里屋的门帘，惊慌失措地爬起身，见鬼似的跑出了戚家。
李云枝弯着腰去扶坐在地上的奶奶：“娘，快起来，地上凉。”
“走开，你…你别碰俺！”
被自己的亲弟弟狠狠地暴揍了一顿，奶奶往日的威风不复存在。
她眼神发怯，惊慌失措地躲闪着李云枝伸过来的手。
“扫把星，看你就没安好心，少在这里充大尾巴狼。”
戚兰眉眼狰狞着跑上来，把李云枝推搡到地上，扶起了奶奶。
“娘，出大事了！戚民骑着自行车，拎着渔网去捕鱼，被佘大炮逮到了，命人绑到公社大广场上挨批斗呢。人已被打得奄奄一息，眼看快不行了。”
“你…你说什么？！”李云枝和奶奶都惊问。
“娘，别问了，快到公社广场看看去吧！去晚了就见不到戚民最后一面了。”
奶奶和李云枝都惊魂丧魄的从地上爬起来，着急忙慌地往外跑。
里屋的戚娟娟一听她爹被人打，吓白了小脸，一时间忘记了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