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誉再看向案牍，石虔已经站起了身。
“大人，找到线索了。”
“快讲。”
石虔瞬间精神抖擞。
“有两个疑似溃兵的人，经常拉着东西从白蒲镇，芳画官路入凤阳黑市。”
“黑市……”
石虔心中思绪流转。
“他们来买什么？”
“他们是来卖东西的。”
“具体卖的是什么没人瞧见，都是被人直接拉走的。”
“但根据属下的观察……”
“应该是兵器和甲胄，上面还有黑雾侵染的迹象。”
石虔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买家是谁？
应誉顿了顿，“黑市最近名声大噪的黑爷。”
“黑爷……”
提到这个名字，石虔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因为这位黑爷很另类。
别人都是仗着势力，在黑市中宰杀初出茅庐的肥羊。
这黑爷倒好。
直接宰杀肥羊的猎羊人。
而且这一杀不要紧，还直接将整个黑市肃清了。
原本属于阴暗角落里，轻易不会有人去的黑市。
如今没了安全的忧虑之后。
直接快成了凤阳城第二热闹的夜市。
那是一个人声鼎沸，生意火爆。
城中不少商人，现在都会去黑市进上一些明面上不让进的东西，充充自家门面。
“查查此人身份。”
石虔发话。
“回大人，已经查出来了。”应誉回话。
石虔闻言，欣慰的拍了拍应誉的肩膀。
“好啊，幸好有你在。”
“能为我分担一些压力，好好做。”
应誉神情如常，“能为大人分忧，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好了，先说说那位黑爷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吧。”
石虔摆摆手，直入正题。
私自屯兵器和甲胄，这可是要谋反的征兆啊。
在凤阳，
仅有同为四大势力之一的凤阳书院和清乾宫以及银山寺。
可以拥有大量的甲胄和兵器。
但就算是这三家。
每一套都要在郡守府报备。
至于其他势力，
甲胄数量只要超过一百套，就会被凤阳军乃至四大势力联手荡平。
“黑爷不是哪家的公子，说来您也见过。”
“哦？”
石虔诧异。
“那我就更好奇是谁了。”
“清乾宫，陈洛，陈道长。”
“是他？”
石虔惊讶。
“他竟然会去做这种事……”
石虔有些想象不到。
在他的印象中，
陈洛应该是个恪守本分，心系百姓的老实人，善人。
可陈洛竟然用各种轨迹和钓鱼的计策，去猎杀猎羊人。
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陈道长…买兵甲做什么？”
石虔的话刚出，就瞬间想到了刚刚应誉说的另一个关键词。
被黑雾侵染的兵甲。
“难道陈道长这是想创造出新的符箓，用来消除甲胄物品之上的黑雾邪祟吗？”
石虔看向应誉。
后者摇摇头，“不知道。”
“陈道长卖了多少也不知道，但数目应该不会小。”
“嗯…那就将陈道长再请过来吧。”
石虔沉吟片刻，“就以买那什么驻颜丹名义。”
“遵命！”
应誉立刻着手准备。
而屋中的石虔心情就好了些了。
如果是陈洛的话，首先就可以排除屯私兵的嫌疑了。
倒不是他多信任陈洛。
而是陈洛屯私兵一旦被发现，先动手的肯定是清乾宫自己。
至于陈洛是被清乾宫授意就更是无稽之谈。
清乾宫自己就有巨兵峰专门为自家锻器，何须多此一举的购买人人忌讳的被黑雾侵染的兵甲。
一个不好，
整个清乾宫都会遭殃。
“陈洛啊。”
石虔提起笔，在纸上缓缓写下陈洛这两个字。
“怎么每次都有你？”
……
“陈道长，听说您最近在黑市中十分活跃啊。”
书房内。
陈洛和高雄雉刚坐下。
就听到石虔开口。
“哪里…都是意外，意外。”
陈洛微笑着，他早就知道这种事迟早都会暴露。
所以也有心理准备。
既然郡守知道自己在黑市中十分活跃，那定然也知道了黑爷和青袍军有些往来。
“我去黑市主要都是为了一些琐事。”
“哈哈…陈道长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石虔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扶手，最后缓缓说道，“其实石某有一件事，想要请陈道长帮忙。”
“郡守大人请讲！”
陈洛立刻正色，知道这才是正题。
“陈道长应该知道，凤阳最近来了一伙儿从西境逃来的溃兵吧。”
陈洛点点头。
“那陈道长知不知道，和你做生意的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石虔看向陈洛。
陈洛挠挠头，“若说不知道，想必大人也不会信。”
“我也是最近才猜出来对方的身份的。”
“不过郡守大人可以放心，我和他们绝对没有太多勾连。”
“我只是向他们收购被黑雾侵染的物件，用来研究，看看能否清除上面的邪祟。”
石虔眼前一亮。
“那不知陈道长可有进展？”
陈洛摇摇头，“暂时没有。”
“哦…可惜了。”
石虔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转回正题。
“郡守府本想着帮助这些溃兵，帮着他们驱邪除祟，顺便给他们一块地做休养生息之用。”
“但最开始交涉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出了些问题。”
“最后导致双方的关系恶化，还爆发了一些冲突……”
“如今，我就是想道歉，化干戈为玉帛也没机会。”
“一靠近就会有乱箭齐射……”
说到这，
石虔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心累。
“所以就想着，能不能找到个能说上话的人……帮忙递个善意。”
“免得一场兵戈，能让无数人活命啊。”
石虔看向陈洛，“不知陈道长愿不愿意做这个中间人？”
陈洛连连摆手。
“中间人不敢讲，但这个信儿，我肯定会帮着郡守大人传过去的。”
“但效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陈洛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他不确定，石虔是否是真的想要和平解决此事。
又或者跟刘壮口中一般。
只是先骗后杀。
那样的话，自己就是为虎作伥了。
事后怕是要被青袍军追杀到死。
“好！”
石虔得到答复，顿时大喜过望。
他随即命人拿来一封信，交给陈洛。
“请务必将此信转交给溃…那些将士。”
……
黑市。
陈洛将石虔的信交给刘壮和贾作清。
“我只负责传信，相信与否，请校尉大人自己判断吧。”
陈洛说道，“郡守大人还说，若是校尉大人点头了，可在凤阳城外聚首相谈。”
“多谢陈道长告知。”
贾作清冷静的抱拳，“明日这个时间，我给道长答复。”
……
第二日晚。
几人再度在黑市碰面。
“如何？”
陈洛问道。
贾作清摇摇头。
“不如你们先开出个条件，让我们听听看怎么样？”
身后，突然传来石虔的声音。
刘壮和贾作清对于石虔的出现也没有丝毫意外。
“还是算了吧。”
“开出条件又如何？这世上若是人人都遵守约定和条件，又何来毁约这等词汇？”
贾作清冷漠的开口。
“我家大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应誉声音低沉。
贾作清更是冷笑，“所有人都这么说。”
石虔闻言，眉头微皱。
前面那些郡城的人啊……真是丧尽天良。
石虔沉声。
“这么耗下去的话，你们也不会好受的吧。”
“邪祟灼体，林中又无粮草补给，要不了多久伱们都要死在石林中。”
贾作清仍是不为所动。
“那又如何？”
这一句，直接让石虔哑口无言。
“那到底要如何，你们才能相信我们？”
“才能给我们凤阳郡一个机会？”
石虔无奈的说道。
“我们只信陈道长。”贾作清说罢，拱拱手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