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办的就是这里,那楚子歌肉身确实封印了,但......他的魂魄没有封印啊。”
“按照阴司律法,一切当以魂魄留阳时间来看,只是这对楚子歌来说,是否有些不公平?”
“......”
孟婆接过了生死簿,蹙着眉头不断翻看着关于他的信息,突然疑惑道:
“按照此簿记载,这楚家后人身为日月双灵根,阳寿怎么可能只有五百一十九载?”
“凡间炼虚修士的寿元当得八百,再向上的合道渡劫甚至可得一千五百载的寿元......他怎么可能这么点儿?”
“此灵根就算是真的踏足那一步,也未尝没有可能......”
“......”
大纪元之后,九州便再无大乘修士。
仙界不知何原因,绝了那为仙的梯子,自此九州无仙,不见天庭空余地府。
绝大部分修士终生只为寻求长生之道,终究抵不过漫长岁月的侵蚀,化为一抔黄土。
修为高深者最终的归宿无外乎只有三个选择,或于阴私为职,或福泽九州修成虚神之位,亦或者饮了孟婆的忘川汤后,忘却一切记忆,转世重修。
“下官也不知。”
“......”
孟婆眯了眯眸子,继而挥了挥手,随意开口道:
“这楚子歌为楚江王后人,此事孤也拿捏不好深浅,不过就算他被勾魂于地府,怕也会受到祖辈的蒙阴,混得些许阴职。”
“就先按照阴司律法处置吧......”
“......”
“是。”
......
日红胜火,投在眼前成光晕。
暂时告别了李子君后,楚子歌手中捏着龙鳞,便是驾着马来到了那龙君所指示之地。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得知了自己想要去拜访龙君后,这一次南姬并没有跟着自己,换做以往的话,绝对会像一个贴皮膏药般,寸步离身的。
“莫非见到真龙,她也会恐惧吗?”
“那我若是一直呆在龙君身旁,是不是就能脱离她了?”
“......”
楚子歌摩梭着下巴,猜测着。
此处临近沧江,一座土地庙就建在旁边,不知经过了多少载悠悠岁月,堆积着厚厚的一层黄土,庙宇里面的泥身雕塑早已经破败不堪,甚至脑袋都掉了半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少了人间的香火,方才沦落到这般境地。
瓦片得岁月的侵蚀,早已化作一层灰飞,有风吹过,便是化作尘土悠然而去。
空落落的房顶上,中秋火辣的阳光直射,幸而松柳茂密遮得些许,纵是如此,只得半个时辰,楚子歌便是满头大汗。
他盘腿坐在踏雪乌骓前,将身子掩藏在马的影子下面,掏出那本剑典,便是默默地运转着体内的灵气。
小周天不断地循环着,他有一种感觉,如今的自己结丹只需要一个契机。
“早就受够了用脚走路了......就快能飞了。”
“......”
又是过了半个时辰,他悠然醒转,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长衫,洒落在黄土上,泥泞了一地,他疑惑地转头看了过去,马并不在身后。
踏雪乌骓早已不堪毒辣的阳光灼背,跑到树荫下吃草去了。
马尾巴赶着秋蝇,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楚子歌摸得一把脸,手心尽是汗,却依旧是不见龙君的影子,不由得撇了撇嘴角,感叹道:
“龙君也不守时吗?”
“或许——是在考验我?”
“......”
可总觉得这种考验有点低级,并不符合龙君的做派。
已至未时,他的肚子有些饿了,尚未结丹并不能饮风露,恰恰相反,因为消耗大的缘故,还要比寻常百姓吃得更多。
他掏出了气血丹,但想了想又是将其揣在了怀中。
挥着大袖,望着粼粼的江水,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中秋正是鱼肥时。”
“......弄点烤鱼吃吃?”
“......”
左右环顾了一圈,不见一个人影,他将身上的长衫脱下,赤着上身,便是扎进了江水中。
游了一会儿后,手中便是逮到了两条鲜活的鲤鱼,他舔了舔嘴角,拧干了发上的水迹,便是走到了一处树荫下,架起了火堆。
点起火堆后,很明显,此间温度更灼了。
处理后的鲤鱼油滋滋的冒着泡,他熟练的在其上洒上了盐巴,静静地等待着鱼烤熟。
突然间,楚子歌只觉得有一阵凉风拂过了他的脖颈,热气竟消得不少。
——但那并不寻常于平日里的风,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他连忙是起身,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四下环顾了一圈,但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楚子歌试探性地开口道:
“龙君?莫非你再此?”
“......”
叫了几声,并没有得到回应,楚子歌只当自己感觉差了,就是一阵寻常的风。
望着那滋滋冒油的鲤鱼,似乎已经烤熟了,顺手拿起,便是塞入了嘴中。
下一瞬,他的眉头便是一皱,疑惑地望着手中的鱼肉,在眼前晃了晃,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
“嗯?这鱼......怎么没味儿啊?”
“我放盐了的。”
“......”
并非只是没有咸淡,就连鱼肉本身的鲜美也是丝毫品尝不见,食进口中的滋味,寡淡地宛若一碗清水。
他好奇地拿出了那装着盐巴的瓷瓶,于手中倒出一点,微微浅尝。
咸的,没坏。
“怪了事了?”
“......”
两条鲤鱼都是这般,入嘴就像是吃了个大白馒头。
楚子歌有些不信邪,挑了挑眉头,再次跳入江水中,捉了两条鲤鱼上来,如此这般照旧。
结果依旧——
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几条鱼入腹,就算修士再能吃,也能隐约的感觉到饱腹感,但楚子歌就宛若吃了空气一般......
最后,无奈只得掏出了气血丹服下,方才满足了饱腹之欲。
......
林间有蝉,燕雀同样被灼灼之日炙烤,理应蝉鸣不绝,燕雀鸣啾——但不知为何,却寂静无声。
就这般维持着,一直到一名女子的出现,一切方才重归原始。
楚子歌撇了一眼来人,一袭翠绿色宫装长衫,也不惧热,两眼若明湖,清澈有灵。
五层滚边的深衣,衬得她的腰身如水洗,婀娜多姿,一双修长的玉腿裹在裙衫之下,摆动着,也不做声息,自顾自地坐在了楚子歌的身旁。
楚子歌挑了挑眉头,询问道:
“姑娘一个人?来这儿做什么?”
“......”
宫绣画扬起一抹笑容,拄着脸颊看着他,朱唇轻启道:
“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