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大汉,孤烟长河的玉门关旌旗飘扬,护送十三位面如枯槁,衣衫褴褛的将士入关。
同样死守,同样在家国危难之际敢于顶着洪流前进,本为汉家郎,何曾畏惧死亡?
正是因为有一个两个,一千两千,一万,两万,千千万这样的赤诚儿郎,神州的文明才延续到了今日!
这盘棋,神州断断续续下了数千年,有的时候只是稍微觉得乏了没有在意,便有鼠辈来掀翻棋盘,但最后他们还是只能老老实实握子。
因为,那些不守规矩的人最终被赶下了棋桌。
数千年来,棋桌,棋盘,甚至是规矩都换了不知多少次,对手也换了不知多少次,但最终依旧是神州稳坐中场,镇压四方。
有如此英雄,数千年的邪风妖气乱不了神州,如今,亦然。
…
落雷阻止了火雨,也带走了那些祭司的性命。
说起来最为无辜的还是这片荒原,经历了战火,经历了鲜血,经历了火雨,最后还有落雷。
若是这片荒原有灵,只怕要对人类发动惩罚了。
不过天似乎有点看不过去荒原遭受的苦难,于是降下了绵雨,温柔冲刷地面,替荒原擦拭伤口。
诺伊斯撤退及时,没有被落雷波及,他看着那落雷坠落的时候目光阴沉,怒意翻转。
目光穿过雨帘,往玉玄城看去。
这场雨没能浇灭他心里的怒火,反而是火上浇油。
似乎,天在嘲笑他。
“将军,祭司们全都死了。”
幕僚走近前汇报。
这场落雷来得实在诡异,就算没脑子也能想到来自何方。
“明日攻城。”
诺伊斯说道。
君王只给了三天时间,如今已经浪费了一天,今夜休整完毕,明日就要彻底踏碎玉玄城。
…
埋葬玉玄城守军的墓地在玉玄城内一个荒废林地,杜宏来到他两个儿子的坟前坐下,久久不言。
陈恭陪在他的左右,他看了眼简易墓碑上的名字,一个叫杜明一个叫杜亮,即使自己并不认识,但他们都是陌生的兄弟战友。
这在破甲军里是很常见的,十万人,就算互不相识,只要看到了那身衣服,都会携带笑意与对方打招呼,然后攀谈。
攀谈到最后,都是互相笑着交代后事。
“过两天如果我死了,记得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我妈。”
“少来,没准我比你先死呢,要是我先死了,你帮我把这些书信带回去,对我家老爷子说,我对不起他,我是个不孝子。”
各种后事与遗言,在那样轻松的氛围里被互相交代。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或许到了最后,谁也无法活着回去,但这是一份寄托,一份让对方坚持下去的信念。
陈恭他自己也有一些被寄托的事物,那位将军给他即将出世的孙子准备的童装,班长藏了很多年的私房钱还没告诉他老婆放在哪里。
而陈恭自己,
他仔细想了想,
自己似乎没有需要寄托的。
曾经班长笑着问过他有没有后事之类,陈恭思索良久,只是说希望能帮他去他父母的坟前上两炷香,给家里那许久未打扫的老房子清理一番,仅此而已。
班长听到这笑容凝固,最后还是拍拍自己的肩膀,笑说若是自己死了,他会帮自己做到的。
如今,
他面对众多墓碑,身形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