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以后当妈妈的话，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啊…”
对于安亭这一个问题，宋瓷是有一点点腼腆。
仔细一想，又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方面少年就是这么心直口快的泥石流，另一方面是刚刚的聊了那么多相关话题，延伸下来，问这个倒也正常。
这一会儿，宋瓷已经吃完卤蛋，正在喝维他奶，咬着吸管，声音不大，回答道：“如果男女都喜欢，但一定要选择的话，应该是男孩子…”
“诶…”
那是有些意外。
可能是觉察到少年的惊讶，宋瓷微微低眸，带着一丝黯然，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上一辈的人托付在下一辈的思想是很难根除的，爷爷奶奶一直很嫌弃我是一个女孩子…可能是受到影响，有时候，我会希望自己是男孩子。”
安亭恍然。
差点忘了这个女生的背景。
爷爷奶奶是重男轻女的人，虽然父亲很爱她，但父亲离世后、再无母亲与爷爷奶奶之间的缓冲带，宋阿姨也是因为受不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压力，所以才一怒之下带着女儿回到小镇，重新开始。
或多或少，这个女生的思维还是有一点点受到影响。
她的好胜心，并非毫无根据。
下一秒，宋瓷流露出一丝真情实感，语气复杂，道：“安亭，我们是不是都会成为自己讨厌的大人？”
一直都说宋瓷早熟，走得比同龄人快。
但…若是深究一下，宋瓷可能没那么想走那么快，她只是在外部环境的趋势下，渐行渐远。
她，应该很想证明自己。
可是…这样子的话，是否不再为了自己而活？
为了成为能保护母亲的女强人而活；为了向爷爷奶奶证明自己女孩子也能很优秀而活。
终有一天，是否会面目全非？
想着想着，安亭忽而意识到——身为重生者的自己，对于已经相处过一次的人，依旧不够了解。
安亭一时间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
正好这一会儿，两人已经走到艺术楼。
“额…这个地方到了夜晚，果然是…很恐怖。”上一次是三个人过来，这一次是两个人过来，好像更让人害怕了。
时至今日，宋瓷已经可以在安亭面前暴露软弱的一面。
安亭笑了笑，道：“记住那一句话！”
“那一句话？”
“不需要怕鬼，因为我…”
还没等安亭把话说完，宋瓷接上了：“因为你…”
神憎鬼厌。
下一秒，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嘛…虽然恐惧感消除一部分，但还是会有一点怕，上楼的时候，宋瓷情不自禁抓住少年的衣角，一起往上走。
两人的衣着风格是一样的。
对于十七八度的冬夜，三件衣服，T恤+羊毛背心+校服外套，安亭也开始穿鞋子晚自习。
无惊无险，抵达五楼。
艺术楼五楼，是一个没有任何用途的废置区域，每天除了保安大叔巡逻一遍以外，基本上没人会来这里。
猫猫虽然住在杂物间，但这个屋子没有锁，即便关上了，还会有窗户缝隙，以它小奶猫的体型，基本上自出自如。
它，是自由的。
小家伙应该是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白天睡大觉，夜晚七八点去饭堂附近觅食，到了九点又会回来这里。
当安亭和宋瓷推开门的时候，小家伙果然在里面。
可能是留意到生人的出现，一下子蜷缩在角落里，龇牙咧嘴，奶凶奶凶的。
然而。
当安亭亮出食物的一瞬间，小家伙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手段，蹑手蹑脚走了出来，舔一口少年手上的食物，发现没人打骂，放肆起来，狼吞虎咽。
由于杂物间没有椅子，两人都只能蹲在地上。
宋瓷蹲在一旁，双手搭在膝盖上，望着风卷残云的小猫咪，说道：“嗯…小暗应该是今天没有找到足够的食物。”
虽然小家伙每天夜里都出去觅食，但流浪猫能不能吃饱，还是看运气的。
安亭点点头，道：“嗯，看上去确实是这样子。”
正当两人聊到这里的时候，猫猫已经吃饱喝足，小肚子鼓鼓的，突然注意到宋瓷，蹬着小短腿跑了上去，直接顺着宋瓷的裤子爬了上去。
宋瓷被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少年眼疾手快，伸出手，扶住了她。
很有意思。
小奶牛顺势躲进宋瓷的校服外套的口袋里，猫头猫脑探了出来，眯眯眼，还打了个哈欠，估计是觉得这个地方很温暖，像是袋鼠一样。
毕竟是冬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