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公主么……我听说她曾经推荐了李嫔入宫,还和她的伯母是闺中密友,她会真心祝贺我?”
殷美人的母亲倒是没多少见识,她嫁到殷家的时候殷家还没发达,娘家自然也不出彩,能给她提供的教育和眼界不多。
但殷美人的嫂嫂却有些脑子,而且比起婆母更关心女儿如何,她自然是无比殷切地盼望小姑子能生下个继承大统的皇子,她笃定地对殷美人说:
“美人,您可不能这么看,城阳公主推荐李嫔入宫,那也该李家承她的情,可不代表她就只能支持李嫔,无非是卖个好罢了。如今您肚子争气,她觉得您更值得支持,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陛下爱重您,城阳公主自然也得讨好您。”
送别娘家人后,殷美人双手抱在肚子上,对着王寅和裴芃给她送来的礼单发呆。
她有孕的消息都传到裴芃那里了,其实已经公开了一月左右了,但这段时间以来,她收到的贺礼,还没有让她很满意的。
因为给她的多数是布匹珠宝,给孩子的是笔墨纸砚和长命锁,不出错也不出彩,收第一份的时候她还有兴趣去挑剔一下礼物的价值,第二份,第三份……
等她发现这些人送的东西是一个模板套出来的后,她再傻也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是做给裴蔚看呢,并不关心他们母子二人会不会用得上,甚至巴不得他们用不上,生怕出了什么事把送礼的人牵扯进来。
真是肉眼可见的敷衍。
王寅送的,也是这些东西,殷美人草草翻了下礼单,就放在一旁,转而去看裴芃送来的礼单。
抛开那些常规的礼物名称,礼单上写了一匹马驹,备注是送给未来皇子或公主的贺礼。
殷美人知道好马是很贵的,因为她家也只有一匹马,很普通,但买的时候也是她阿爹咬咬牙决定的,而且买回来后从不许家里人用马套车,也不许她兄弟们骑一下。
而裴芃肯定不会送普通的马,所以这价值就天然地让殷美人高看一眼。
再加上这是一匹很适合孩子去骑的马驹,殷美人几乎已经看到她的儿子骑着马在马场奔跑的模样。那一定是一个很健康很健康的孩子。
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祝福,目前除了她和裴蔚,大概也没几个人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这个孩子健康生下来了。
所以……
殷美人对着礼单发呆,试图去想象裴芃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对她又是什么态度。
她倾向于相信嫂嫂的话,毕竟裴芃是个公主,靠皇恩立足。且她没有儿子,也无法享受儿子带来的荣耀,那么就更依赖于皇帝的心意了。
裴芃想讨好陛下,让陛下看到她很看重这个孩子。
裴芃还想讨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想押宝到自己儿子的身上。因为一旦这个孩子凭借长子的身份继承大位,裴芃想要继续享有如今的灯光,就得靠他们母子了。
殷美人想着想着,忍不住乐出了声,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坚定的盟友——裴芃。她愿意给裴芃一个机会,毕竟她如今的确也很缺乏来自宫外的支持。
“来人,来人。”
殷美人突然叫喊了起来,让殿外守着的宫人进来。
“美人您有什么吩咐?”
“我听说城阳公主派来送礼的人还在陛下那里,你去侯着,等他出来后,引他来我这里一趟。公主送了我厚礼,我也要回她份感谢。”
曲松从裴蔚宫里出来时,已经过了正午,他不仅服侍着裴蔚尝了酒,还服侍着裴蔚和王皇后用饭,自然,在用饭的过程中,夫妻二人也喝了裴芃送的酒。
王淑大概是猜到了裴芃是想做这门生意,也或者是王寅来信中给她透露的,总之,她很善解人意地捧了几句场,还开玩笑和裴蔚要了几坛酒,说是要等过段时间宴请亲友的时候请他们尝尝。
曲松难掩心中的欣喜,知道自己来京的这一趟任务,算是完成了大半了,有帝后二人支持,这酒怎么会卖不出去呢?
但乐极生悲,曲松一出去,就见到了殷美人派来的侍女。
本朝对宫中女眷的管束并不算苛刻,殷美人想见一面裴芃的下属,是不必特意和裴蔚或王皇后请示的,毕竟理由是很正当的——感谢裴芃送的礼物。
但曲松不太想去。
他来京之前,裴芃只交给他两个任务,一时顺利把礼物带进京,二是尽力把带来的酒销售出去,而且要尽可能销售给更多人家。
其中可不包括和殷美人有什么进一步接触。
这就能看出来裴芃对这个怀有皇嗣第一人的妃嫔的态度了,敬而远之即可,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不过人家有请,曲松一个无官无职的小人物,也没什么资格拒绝,因此还是跟着去了。
殷美人到底找曲松做什么,其实宫中还是有人好奇的,但也只有曲松自己知道了。
他面上没什么情绪地从殷美人宫中出来,身后既没跟着帮忙抬礼物的宫人,手中也无任何东西,似乎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然后又是李嫔宫中的人有请。理由同样正当,裴芃是她伯母的密友,又曾经为她入宫说过好话,这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实。
原本殷美人没有动作,李夏芙也不想招人眼球,但对方要表达感谢,她凭什么不可以呢?
于是,曲松过了一会儿又从李夏芙宫中出来,这次身后倒是有了抱礼物的宫人,这是李夏芙给裴芃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