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钊有些脸僵,许王两家虽然有点面子情,但可不足以夺了人家的权后还和对方维持面上的和谐啊,他要是帮着大伯母夺了泰州的权,那可真是要被王家记恨了。
裴芃目光扫过两个年轻人的神色,许钊面僵,杨骆却颇感兴趣——
本来么,他孤注一掷选择了位公主,如果这位公主连掌握一洲的野心都没有,那他又跟来做什么?
只做一个小小的公主府属官?
裴芃对许钊更满意了一些,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
“反正王刺史也不喜俗务,那么让当地豪族掌权,和让我掌权,又有什么区别呢?好歹我们两家有亲,我总不会亏待他的,美酒美景美人,他之前能享有多少,之后还能享有多少,这不好么?”
许钊苦笑,终于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世家多名士,或是一言不合挂印离去,寄情山水;或是万事不管,只把浊务丢给下属……真要说起来,大伯母得了泰州的权,或许对王寅也不是坏事。
此后多日,裴芃经常让女儿随在一侧,又把许钊、杨骆,以及队伍里其他谋臣叫过来,在赶路的间隙一边让他们彼此辩论,商讨对策,一边又重点考较许钊和杨骆的见识学问。
她对许钊总是以指出问题居多,而对杨骆却鼓励为主。
日子久了,许磬心疼侄儿,总觉得裴芃过于严苛,私下念叨了几句,还和许姝说:
“到底是你堂哥,又是我们许家人,和那种偏僻地方出来的小家族子弟怎能一样对待?更何况我看你娘那做派,怕是对我们许家有些偏见呢。”
许姝和许钊这个堂哥,相处得还不错,尤其是在许家二房又傲慢又忌惮的态度的对比下,所以她难得地接纳了阿爹的建议,去向阿娘求情。
裴芃对女儿向来是要把事情解释得透彻才行,绝不愿以“为你好”“你还是个孩子不用问这么多”的敷衍态度去搪塞,所以她细细对女儿解释:
“你那二叔,不过是小聪明,眼界太窄,只顾争抢许家那一亩三分地,他忌惮你爹,既然让许钊跟随我们离开,那就绝不会愿意许钊在许家占一席之地,从而加重你爹的分量。
可你祖母不同,她前脚收了我们退回去的婢女,被驳了面子,后脚就能写信央我照顾许钊,这般能忍,所图者大。怕是想着让许钊在我身边扎下根,再让我们母女为他们许家所用。
既然如此,我就要让许钊知道,我并不是非他不可,他也不是天纵奇才。他能为我所用,不过是我给自家婆母面子。
当他认清自己的位置,他就得在为家族筹谋和为自己的前途筹谋之间,做出选择了。”
许姝听得半懂不懂,但还是牢牢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头再仔细琢磨阿娘的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