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只能看到二少爷的好，只有小桃儿，满心满眼里都是三少爷。
三少爷一天比一天高，脸部的线条一天比一天凌厉，舞剑的风姿也越发飒爽。
端午佳节，贺家二郎临风舞剑，艳惊四方，大梁第一公子的名头越来越响。
小桃儿挤在人群里，望着被众星拱月的二少爷，心生欢喜，觉得自己这个贺府丫鬟与有荣焉。
只是一转身，看到了高台之下，紧抿唇角的三少爷。
眸中蓄着琉璃一般的脆弱和落寞。
小桃儿骤然想起，三少爷舞剑的风姿也很卓绝，若是有机会在世人眼前展示，一定也能博得很多美名。
只是可惜，他没有那个机会。
夜间，为三少爷脱靴时，小桃儿大着胆子求他：“我想学剑术，三少爷能教我吗？”
“我很闲吗？”不耐烦的语气，甚至还蹬了她一脚，“我剑术又不是天下第一，你要学，应该去求落雨轩的二哥。
“可奴婢觉着三少爷的剑术比二少爷的多了几分杀气和霸气，二少爷剑术看着飘逸，但是过于柔美了。
剑术本就是防身用的，不是用来观赏的，奴婢想要学习剑术，以后遇着危险，可以保护少爷。”
“保护我？”良久，头顶传来嗤笑声，接着一只手，勾住了她的下颚，她被迫抬头与三少爷对视。
三少爷的眼睛里盛满了怒意，昏暗的烛火映在脸上，暴戾无常的神色。
“你在可怜我啊，你一个贱婢竟敢奢侈自己的怜悯给我？”
一瞬间，小桃儿只觉得浑身紧绷，接着，一只大手抽在了她脸颊上，抽的她耳朵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以后别再做蠢事。”
“滚出去吧。”
声音冷冽。
小桃儿低头，看着他眼睛里的怒火骤然消失，换上一股忧郁之色，仿佛刚才的盛怒是假的一般。
她又鼓足了勇气：“三少爷，每日清晨舞剑的时候，我能跟在你身边学吗？”
“滚吧。”
贺玉棠拧眉。
但是隔天清晨舞剑，见着小桃儿拿着树枝在他旁边跟着学，他没有赶人。
半个月下来，小桃儿的动作还是笨拙，又一次摔倒后，贺玉棠终于耐不住，走到她跟前，伸出手。
小桃儿战战兢兢的把手递给了她。
贺玉棠眉头皱的更紧：“你的手怎么像个老太婆。”
掌心的茧子都咯到他手了。
“奴婢以前在厨房那边干杂活的。”
贺玉棠轻哼了声：“这双手，以后不许再干那些脏活了，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每日只要负责给我穿衣脱靴就可以了。”
小桃儿眨巴着眼睛：“奴婢想学剑。”
贺玉棠瞪她一眼：“笨蛋，学剑可不是照葫芦画瓢。”
先教她剑，后来教她认字，又教她作画，再教她弹琴。
夜里，小桃儿为他脱靴，他忽然伏下身，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到床榻上。
小桃儿瑟缩着身子，害怕他要做出格的行为。
可是贺玉棠也只是搂抱住了她，脸贴着他的后背。
之后夜夜如此，两人仅仅贴在一起睡觉。
贺玉棠像是发现了珍宝一样。
小桃儿是不同的，她眼里心里只有他，她看到了人间玉郎的二哥，眼神如常，但是每每和他对望，眼睛里会迸发出不一样的流光溢彩。
那种感觉太美妙了。
被人重视，被人珍稀。
她称赞着他的剑术画作书法琴艺，她时刻关注着他的身体，哪怕只是轻咳一声，她都要担心他是不是受了凉。
他问她：“当初二哥挑中了你，你为何不去伺候他？”
小桃儿神色如常：“因为我只想着三少爷，而且我喜欢降雪苑，我喜欢雪。”
她用手，拉过他的掌心，在那儿用指尖写下降雪两个字。
贺玉棠拢住了掌心，紧紧包住她的指尖。
小桃儿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眼睛上。
“少爷，你怎么又哭了？”
她的少爷好容易掉眼泪。
贺玉棠将头撇过去，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仿佛要跳脱出那层皮，飞奔到云层上。
他的小桃儿带走了他想象不到的快乐。
他要永远抓住这份快乐，永远抓住小桃儿。
除夕夜后，江南迎来了一场雪。
贺玉棠拎了一篮红果给小桃儿吃，小桃儿饶有兴趣的用树枝在雪地上写字。
“枯悲大师来了贺府，我与他交谈了几句，他果然是世外高人，三言两语，就让我茅塞顿开，若是他能指点我一番作画的技巧，那该有多好。”
语气里，是深深的不甘。
枯悲大师是个高僧，还是闻名四海的画师，他游历到了南陵，因为二哥所作的画甚得他的趣味，便来贺府做客。
那枯悲大师与贺二交好，贺玉棠不好意思拉下脸面去求人。
小桃儿耳朵竖起来，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
大年初四那天，小桃儿一大早的才回来，身上的裙子都烂了。
贺玉棠质问她：“昨晚不在，你去哪儿了？身上还弄成了这样。”
小桃儿推脱：“我不小心摔倒了。”
贺玉棠还要在盘问，有小厮来报，说是枯悲大师要来造访，立刻欢天喜地的去迎大师了。
枯悲指点了一番他的画作，啧啧称奇：“难不成你们贺家的宅子是盖在了灵府上？怎么贺家儿郎一个个的，都是如此的有灵气。”
枯悲大师对他的画作竟是格外看重，贺玉棠欣喜不已。
自那之后，学习更加刻苦，心里积郁的那些苦闷一扫而空。
只是有一天，他途经花园子，听到两个丫鬟凑在一块说话。
他认出，那是落雨轩的灵犀。
灵犀愤愤不平吐槽：“小桃儿的手段可是不容小觑呀，初三夜里，专门在二少爷跟前跌倒，二少爷心善，将她带回落雨轩上药，可她却死缠烂打，硬是在二少爷的书房磨蹭了一整夜。”
“二少爷傍晚时分才和枯悲大师饮过酒，醉的跟什么似的，她竟也好意思赖着不走，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这话像一道惊雷，瞬间把贺玉棠的怒火激起来了。
他想起初四造成看到小桃儿衣衫褴褛的样子，难道是初三夜里，她与贺二纠缠在了一起？
她怎么能与贺二有了首尾？
她是他的小桃儿，难道就连她也要被背叛自己吗。
回到降雪苑，小桃儿一脸笑意迎上前来，却被贺玉棠阴沉的脸色吓退了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