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旭点了点头，也不上前，只是在床头远远看着。
不一会，马玉怀走到了宁旭跟前，小声道：“护士说这个老头就是简单的贫血，并没有其他大的毛病，说是输了血就好了，后面继续吃些补血药就行了。”
宁旭松了一口气，笑道：“符宝，你别难过了，医生都说没事了，只要输点血就行了。”侧头对马玉怀道：“既然这样，赶紧就给输血啊！”
马玉怀闻言一愣，面带踌躇。
宁旭见马玉怀不说话，咦了一声，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只怕老道的病情不妙，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小声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马玉怀摇了摇头，叹道：“倒不是太为难，刚才护士说想要输血就必须要有献血证才行。”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老道，又道：“他这个样子需要的还挺多，只怕就算我们几个现在就去献血，也无济于事！”
宁旭一惊，心想医院怎么这么不近人情，眼见老道这样子了，还在纠结献血证的事情。
马玉怀又道：“之前医生已经写了欠条，输过两次血了，只是没起什么大作用。现在欠条撤不了，也没办法继续输了。我想着我叫上弟兄们一起献血去。”
宁旭恍然，心想也是，倘若每个人都不去献血，又哪里来的血液可以供给需要的患者呢。随即摆手道：“怎么好意思还要马老你去献血呢，弟兄们也都不容易，献血本来就是自愿的，不可以强行逼迫！到底要多少？我这两年都义务鲜血着，不知道我的献血证管用不？”
马玉怀笑道：“为了宁少爷，纵使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只是刚才我问了，每个人一次献血量都是有数的，所以我才说我们几个人加起来也不够。”
他二人生怕符宝听到，因此说话声音放的极低。
宁旭暗暗匝舌，实在不知道老道到底是缺了多少的血，不禁朝老道看去。这一看，恰好迎上符宝的目光，只见他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更显得楚楚可怜，着实令人难以拒绝。
宁旭叹了一口气，走到符宝身前，看着病床上形容枯槁，毫无血色的老道，又是暗叹，轻轻抚摸着符宝的头发，柔声笑道：“符宝，你别太难过，献血证我有，我一会就去给护士说去，多少先给你的师父输点血，保住命再说，后面先吃药补一补，等凑到了献血证，咱们再输，一定把你师父治好！”
符宝只是点了点头，却仍旧不说话。
宁旭只当他不信自己的话，当下屈腿蹲了下去，伸出手刚要掰动符宝的肩膀，突然床头的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宁旭登时感觉不妙，眼前一花，一个枯瘦的手掌朝自己当脸抓了过来。
宁旭骇然失色，想要后退，却因屈着腿动弹不得，左手往床沿上一推，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一下，却也将来掌给避了过去，不禁心中剧跳、呼呼喘气。
只见原本了无生气的老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双目精光闪闪，摄人心魄。
马玉怀眼见异状突起，也不等宁旭招呼，哼哈两声，连跨两步，一拳击向老道的胸口。
宁旭尚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见马玉怀出手刚猛，连忙喊道：“马老住手！”
只是话音未落，马玉怀砂锅般大的拳头已经狠狠地击在老道的胸口，噗呲一身，有如布袋撕裂的声音传来，马玉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退了回去。
宁旭暗呼糟糕，手脚并用，往后退了两步，才挣扎着站了起来，心中喊了几声师父，却不见老乞丐回应，顿感无奈，再朝老道看去。
只见老道还是穿着那日夜里的那件青布道袍，此刻胸口正中处，赫然正有一个巴掌大的破洞。老道脸色灰白，比之先前还要难看。监护仪的滴滴声却已经恢复到了先前那样的缓慢而有节奏。
符宝显然被吓得不轻，瞪大的双眼倒忘了说话，只是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老道的衣袖，不住地颤抖。
宁旭又朝马玉怀看去，只见马玉怀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双颊上竟然已有汗珠往下滚落，左手紧紧捏着右手臂，身子微颤，显然也是痛苦已极。
宁旭顺势往马玉怀的右手看去，登时大惊，只见他的右手软软的垂着，除了大拇指外，另外四根手指早已扭曲变形。刚才他全力一击，竟将自己的手指给震碎了。
此时病房内，在宁旭几人的身后，正漂浮着三张黄色纸符，其余病床的患者和家属竟然对宁旭这边的情况视若无睹，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宁旭顿觉骇然，又往后退了两步，才冷冷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起刚才符宝在楼外的眼神，不禁又是一身冷汗，这小家伙，人畜无害的模样，哪想到，竟然是有意要骗自己靠近他的师父。只是如今老道士已经虚弱成了这样，为何偏要在此时动手，为何不等着血输上了，体力恢复了再行动手呢？
见老道低着头仍是一言不发，宁旭登时来了脾气，声音不禁放高了些，喝道：“我们好心想要献血救你，你却突然暗下黑手，这样怕是说不过去吧。”左手按住马玉怀的左手，小声道：“马老？怎么样？”
马玉怀摇了摇头，颤声道：“无妨，小伤！”
宁旭不忍心看他扭曲变形的手指，低声道：“去急诊吧，把伤先处理了。既然人家不领情，我们也不必多留了！走！”说罢轻轻推动马玉怀的手臂，示意他往出走。
“师父！”这时符宝却突然嘶声哭喊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