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遥沉下心细细摸过脉,又换一只手再诊,脸色渐渐不好起来。
无奈地叹口气,盯着云武帝道:“这就是父皇口里说的身体好啊?最近请平安脉的御医就没说什么?”
云武帝面对女儿那双澄澈的眼睛,莫名有些心虚。
“最近都没好好休息,更没好好用膳吧?父皇?”云韶遥凑近了问。
云武帝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这不夏日将近了,胃口不好也是常有的,睡眠也是……”
还在想着借口,哪知云韶遥拿袖子抹起眼泪来,“父皇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还如何在京都横着走,谁也不怕?父皇都是骗我的!”
云武帝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心酸,合着自己爱惜身体,就是为了让她在京都横着走,但想到她这些年受的苦,心里又软下来。
如云武帝,又哪里不知道,这是女儿哄着他爱惜身子呢。
只是怎的什么好话到了她嘴里,听着就不像那么回事呢!
被她哭没法子,只得没好气地哄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活到长命百岁!好让你在京都横着走,行了吧?”
“那怎么行?父皇百岁后谁来护着我?要活到万岁万万岁!”云韶遥拿开袖子,只眼圈红红的,哪有半滴眼泪!
云武帝无奈瞪她一眼,“你看看,我这已经够忙乱了,你还跑过来捣乱,跟长不大似的。以后成婚了,要怎么过日子!”
云韶遥不以为然,“怎么就捣乱了,还不是父皇先不爱惜自己身子的,看看您那脉象!要让儿臣以后的日子过得顺心,还不是得父皇你保重好,否则不管成不成婚,儿臣的日子能有如今的顺遂?”
“你还出息了!我才说几句,你倒有一堆话等着我。”
这时候的云武帝父女二人,倒似平常百姓家的父女之间一般。
云韶遥讪讪地笑笑,转而又认真道:“父皇,事情是忙不完的。
再说,全景国上下养了那么多官员,拿着俸禄享着特权,就是给父皇给百姓干事的。
总让父皇这般操心,那肯定是下面人不得力,不行就换得用的人去做!”
云武帝啼笑皆非,“治国何时这么简单了?你啊,就是私底下跟父皇说说还成,可千万不能让别人听了去,要不都该说你大放厥词了。”
云韶遥缩了缩脖子,想到什么又理直气壮起来,“治国虽然不简单,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就如儿臣的锦安殿,若是每日还得儿臣去盯着地有没有打扫干净,桌子有没有擦灰,冬日的碳是不是领了,那养那些宫女嬷嬷作甚?”
“唉!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谁都懂,可……”
可他如今所面对的不是这些问题啊,云武帝的面色黯然。
云韶遥:得,还是没套出话!
“父皇……”云韶遥欲言又止。
云武帝见不得她这个样,“有事就说,没看还有那么些折子等着我呢嘛!”
“那儿臣就说了,你可别怪啊!”云韶遥眨眨眼睛,“三哥的母妃是个怎样的人啊?儿臣听宫中人说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可惜未得见,父皇能跟儿臣说说吗?”
云武帝挑眉看过来,然后又似是忆起很久远的事,半晌才缓缓道:“梅妃啊,确实是神仙般的人物,所以注定不能停留在人间吧。”
声音里有追忆,有感慨,也有惋惜。
“都去了多少年的人了,怎么?宫里人又在嚼舌了?还传到了你耳中。”
“没有没有,就是偶然听人说起三哥的容貌提起的,有些好奇,所以问问父皇。”
“你三哥,确实长相随了梅妃。说起来,”云武帝突然转向云韶遥,“三皇子在你母后膝下长大,从前你们感情还好,现在倒疏离不少。”
云韶遥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云武帝也没再说下去,皇家所谓的兄弟情,兄妹情,很多时候也就那样!
何况他们还不是一母同胞的。
只是想到从前秦皇后待三皇子不薄,作为对比,出事后这些年三皇子的表现,确实令云武帝有些失望。
想起传到自己耳中的消息,云武帝也想起许久未召见这个儿子了,是该找时间召见一下了。
“你回来这么些日子,也没给你办个接风宴。哪天也该一家人聚聚,热闹热闹!”
“嗯,父皇看着办吧,只怕大家都忙着。”云韶遥不在意道,“就说六哥吧,儿臣就许久都未见着人了,今日去他府上,也扑了个空,也不知他最近忙些什么。”
“能忙什么,左右不过是朝堂上的事。你若想见他,明日下了朝我叫他抽空来见你。”
云韶遥笑逐颜开,过来抱住云武帝的胳膊笑嘻嘻道:“儿臣就知道,果然还是父皇最疼我!”
说完又皱着鼻子道:“哼!六哥还说疼儿臣呢,这还没成婚呢,就把儿臣丢一边去了,肯定是跟郑姐姐出去玩了。”
云武帝为六皇子解围:“这你可错怪你六哥了,他最近忙朝中事务都忙不过来,那还有时间去见郑家小姐。”
云韶遥有些不好意思,“儿臣还以为六哥抛下我,自己去找郑姐姐玩了。”
父女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看云武帝困倦了,云韶遥才起身离开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