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回溯

粘稠且几近凝固的暗红色血浆，是这一摊东西的主要填充物，也是流动时黏腻噪音的来源，除了填充物以外，当中还伴随着大量断裂的四肢、挂着一截肠子的半瓣胸腔、四分五裂亦或挤压变形的器官内脏，还有颗颗面相狰狞的头颅，眼眶处还牵着一根似断非断的视神经，挂着一颗即将掉落的眼珠。

“嘻嘻~大家，笑一个呀~这些都是今天上午中东失踪的恐怖组织哦！我帮你们除掉了你们处理不了的坏人哦！”瑾汐故意摆出一副困惑的样子：“大家怎么都不笑哦……难道是，妾身做得还不够嘛……”

“啊啊啊！”

“别……别过来！”

随着不断增多扩张的尸海，人们的生存空间只得不断被压缩，哪还有闲工夫去听瑾汐的装疯卖傻，看着不停上升的‘水位线’，仅剩的还醒着的人，调动自己残存的理智与本能，即使哭着喊着、拖着不停颤抖完全不听使唤的身体手脚，艰难的朝着会场四周的高处爬去。

人类原初的情绪，便是对未知的恐惧，这是埋在基因序列中的存在，源自数百万年前的祖先们，刚从树枝上下来时，对未知的不安；栖身在阴暗洞穴时，对黑暗的不安；手无半石片木面对雨夜时，对电闪雷鸣与掠食者的不安。

可随着人类点燃第一支火把起，初生的文明将黑暗抛诸脑后；第一次筑起城墙时，年幼的文明将天敌抛诸脑后，第一次拉响蒸汽驱动的机械时，青涩的文明将自然抛诸脑后，第一次掌控电能时，强壮的文明将温饱生存抛诸脑后……

直至经历两次科技爆炸后的现在，傲慢的文明，已经将除生活以外的一切都抛诸脑后……无处不在的机械造物、急剧膨胀的同类数量、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远赴地外的侦测卫星……

一桩桩一件件祖先们从未办到过的成果，冲昏了文明的理智，自信心几度膨胀，文明体内的一个个细胞相继丢掉了祖先们赖以生存数百万年的两样东西：敬畏，与恐惧，并逐渐将恐惧与懦弱划上等号，变为劣等的代名词。

殊不知，就算是百万年对茫茫宇宙而言，也不过弹指一瞬，无知的孩子们，拿着一份沾沾自喜的答卷，便急匆匆丢掉了传承百万年的宝贵财富；傲慢的孩子们，甚至还没有看透彻自身的一切，便匆匆将目光望向无垠深空。

当孩子们在森林中拾到一颗丰满的果实，欣喜之情却让他急匆匆忘记了森林的本质，忘记了暗处环伺的恶狼，忘记了先知者的告诫……还点燃篝火并振臂高呼：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

近在咫尺的炮轰声与喧闹声，将瑾钰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会议室中，骇人的尸山血海已在瑾汐的刻意控制下， 最终刚好漫过人群的膝盖处停下，还醒着的人，精神大多陷入了一种分裂似的令人恐惧的平静，天顶上，无数战机正挂载导弹，奋力的轰击着大阵的表面。

“又梦到那一刻了？”瑾汐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半倚在大厅内的立柱上，见瑾钰重新睁开眼，目光关切的询问道。

“嗯……”瑾钰沉沉的点了点头。

“第十三次回溯，第一轮计划已按目标完成，进行下一步……”瑾钰眉头紧锁，回应瑾汐。

“你看起来状态并不好……要不要再休息一下？”瑾汐神色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