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宋时微不理会丫鬟担忧的询问,不管不顾地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吃也不喝。
就这么过了一夜也没动静,直到日上三竿,丫鬟放心不下,怯怯地靠过来:“小姐?小姐,您还好——”
宋时烟突然一把掀开被褥。
丫鬟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
宋时烟这次并未打骂她,她的脸上还带着眼泪干涸的痕迹,表情却冷静得令人害怕。
“打水来,为我洗漱更衣。”
宋府的福寿园中,宋老夫人靠在软榻上,早膳用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她身形比之几个月前瘦了一圈,脸色蜡黄,交叠放在腹前的双手形容枯槁,浑浊的老眼只能半眯着。
一个丫鬟急急地走进来:“老夫人,二小姐她在屋内哭闹,说担心老夫人的身体,一定要到您的床前尽孝。”
宋老夫人喘的气又粗了些:“她又想干什么!”
昨晚偷偷溜出去,以为她不知道吗,还不是她故意放她出府的。
“算了,让她过来。”
宋时烟一身素净的旧衣裳,脸上脂粉未施,看起来形容惨淡,楚楚可怜。
她一进门,三两步走过来跪在宋老夫人膝下,泪如雨下:“祖母,孙女知道错了!孙女万万不该一时错了主意,给宋家丢脸,让您和父亲面上蒙羞,您祖母责罚时烟!”
“你呀——”宋老夫人一时无话,她何尝不为宋时烟所做之事生气,只是她看到她这个样子,酝酿了满腹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她大限将至,有心无力了。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了,罚也罚了跪也跪了,皇上命你闭门思过,你就在院子里好好待着,切勿再出去惹是生非,惹得你父亲生气。”
“孙女知道,可是,祖母缠绵病榻,时烟实在担心您的身体,请祖母允许孙女搬来福寿园与您同住,一来闭门思过,二来亲自服侍羹汤,照料祖母的身体,请祖母成全!”宋时烟心中有些忐忑。
宋老夫人费力地挣开浑浊的老眼看着她。
许久才缓缓闭上眼,声音疲惫:“我准了,你父亲那里我会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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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大周都城千里之外的地方,人烟稀少的官道之上,一道声势浩大的仪仗队缓缓前行。
偌大的马车足有一间厢房之大,车厢四角缀着鸽子蛋大的夜明珠,车壁镶着金箔,白玉酒盏之中斟满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懒懒斜靠在软榻上的女子伸出一只莹莹玉手,一滴酒从酒盏之中洒出,滴落在她身下的白狐皮上。
“我们派去的人回来了吗?”
车厢另一头,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回来了,大周的皇帝老儿估计没几日好活了,我们若是明年过来,说不定已经换了新主了。”
他年纪不大,眉间尚有些稚气,锦衣玉袍,大大咧咧地靠在软榻上,姿势虽散漫不羁,却自有一股风流潇洒的气质,看得出有很好的教养。
“该死的老头子,怎么不早死一年,就是他为我的君璟衍赐婚,害得他又成了一次亲。”
“这还不是都要怪你,要不是你磨磨唧唧,我们也不用拖到这个时候才起程。不过是耽搁了一些时日,宋时微竟然......嫁人了!”男子的声音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你,我必然要杀了君璟衍!”
“哼!”女子冷哼,声音中透着一股狠毒,“如果那人不是宋时微,就凭她染指了我的男人,就算君璟衍不杀她,本郡主也会杀了她!”
“你若是敢对她出手,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过!”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你要宋时微,我要君璟衍,我们各取所需,相互帮扶。”
仪仗队朝着大周都城行驶而去。
......
一场小雨润如酥,空气中还氤氲着潮湿的水汽,君璟衍今日似乎兴致不错,拉着她坐到院里的梨花树下摆了一盘棋。
宋时微可不想跟他过招,但是拗不过,只能被他拉着过去。
“我只有一个要求,使出你的全力。”君璟衍眯起眼睛,“不要在拿小孩子都看得出的把戏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