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承声音里装着盛怒:你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也敢抄了文章来糊弄我?”
他一把将文章扔到宋时嘉的脸上,宋时嘉本就对不苟言笑的父亲畏惧之极,当即吓得两股战战,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宋修承又抽出一张,转过头问宋时曦:“这是你写的?”
他手上拿的是一张白纸。
宋时曦脑子都懵了:“不是,我分明写了的,怎么会变成白纸?”
”你交之前可曾拆开密封皮确认过?“
“不曾,孩儿是几日前就封装好的......”
宋时曦也吓得也跪了下去,余光看到扔在地上那篇文章的内容有些眼熟,他捡起来仔细看了一下,大惊失色:“这篇文章和我的一模一样!”
“只是字迹不同,还写着三哥的名字......”宋时曦问他,“三哥,为何我的文章不见了,而你的文章和我的一样?”
“果然是如此!”宋修承的脸色已是黑如锅底,“你肚子里有多少东西我还不知道吗?大字都不识几个,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你还不老实交代!”
“是......是我偷了五弟的文章。”宋时嘉无力反驳,痛哭流涕。
“竟敢偷梁换柱换走别人的文章,你平时顽劣不堪、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现在还学会偷文章了!你可知若是你再年长一些,就要被京中的文人耻笑了!”
“父亲,孩儿知错了,求父亲饶恕!”
“来人,家法伺候!”
方氏刚给宋老夫人喂完药就听说了老爷叫她过去,在路上已经听下人说了这件事。她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跑着赶过去时。
宋时嘉正跪在地上哭,他吃了几鞭子,惨叫连连也不敢躲,直到方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哭喊起来:“母亲救我,父亲要打死我了!”
方氏心疼得不行:“老爷,嘉儿也是想让您高兴,他年纪小不懂事,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都是你溺爱放纵,才将他养成了这副烂泥样,你还不快闪开,我连你一起打!”
宋修承看见她这样子就怒气更甚,手中的鞭子下手更重,有些直接抽在方氏身上。
方氏抱着宋时嘉一起哭,书房里闹成一团。
此时,门口传来一个柔柔的女声:“老爷叫妾身来何事?”
如同一道清风,徐徐吹进嘈杂混乱的书房。
书房门口,兰姨娘烟绯色罗裙,略施粉黛,斜插珠钗,婷婷而立。
宋修承愣了一下。
她是,兰书瑶?
恍恍惚惚地想起那年在扬州初见,她也是这样一席烟绯色衣裙,摘下面纱的那一刻,艳惊四座,晃了他的眼,也晃了他的心。
兰姨娘急问:“可是曦儿做错了什么事?”
宋修承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没有,此次的事情不是他的错。”
兰姨娘松了一口气:“玉不琢不成器,还请老爷对曦儿严加管教,该骂则骂,该罚则罚。”
这会子方氏还抱着宋时嘉在地上哭呢。
顽劣不堪的宋时嘉、骄纵儿子的方氏,和勤学苦练的宋时曦、深明大义的兰姨娘,这对比就显得前者有些滑稽了。
宋修承又想起太子妃生日宴上宋时烟让她丢了大脸的事,心中恼怒,冲方氏吼道:“你教出来的儿女,一个比一个不像样子,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他们送到母亲哪里!”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妾身平日里管着这么大一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哪能分出精力管教儿子啊!”
“你闭嘴!让宋时嘉回去闭门思过,将论语书礼各抄一百遍,谁都不许进去看他!”
方氏还要闹,宋修承现在看见她就烦,直接把两个人都轰走了。
一群孩子也忙不迭逃走了,书房中顿时清净下来,兰姨娘却还没离开。
她思量片刻,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之于口,最终却只是道:“原来是为了孩子的事,我还以为......多亏了曦儿,我才能和老爷见上一面。”
她穿着打扮极为素净,笑容略有几分苦涩,粉面桃腮,娇声细语,绝色的容颜比之当年竟丝毫不减。
“既然无事......妾身也告退了。”
她转身要走,宋修承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书瑶,你消瘦了许多。”
兰姨娘回过头来,似乎想说什么,一张口,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当晚,宋修承宿在了兰姨娘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