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修明不自在地嗯了声。
虽然他早就知道孩子身份,不过正经唤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还有些莫名的情绪,让他也有些拘谨。
“你怎么回事。”伟叔一下就看出应修明不对劲,想嘲笑一下。
应修明直接指着外面:“我观天象,今夜有雨,你要是再不劈柴,晚上也不用做饭暖灶了。”
“真的假的?!”
应修明颔首。
这还得了,伟叔连忙跑去出继续。
院子里很快传来断断续续的劈柴声。
见爸爸一直不出现,齐罐罐瘪了瘪嘴,看向一直注视着她的老人。
脑中自动回忆他照顾她的短暂时光。
渐渐的,齐罐罐蹭过去,甜兮兮地喊了声“歪歪”。
应修明肩膀放松下来,嘴角复归含笑的弧度。
今时不同往日,面前这个是他亲外孙,她叫他外公了。
他抱起孩子放在膝上,让她面对着自己。
“又偷跑了?”
齐罐罐撅嘴:“没~”
她连说带比划,说自己乖乖听话待车里,是爸爸久不回来怕他丢在路上才去找人的,而且“坏蛋,罐罐,找的!”她甚是骄傲地拍拍小胸脯。
“那是你爸冤枉你了。”
“嗯呐!”
“他还不识好歹不感谢你。”应修明若有所思。
对对对,齐罐罐眼睛奇亮,外公理解满分!
“不谢谢,打,罐罐了!”她指了指屁股,委屈不是说说的,眼眶瞬间湿润。
应修明摸了摸孩子眼周,皱眉:“怎么还打你了,太不该了。”
嗯嗯嗯!对!
齐罐罐用力点头,抱住他一直胳膊继续告状:“坏蛋,罐罐抓抓,爸爸,带罐罐,买糕糕啊,坏人有,糕糕没有呀~”
“爸爸坏!骗,骗,罐罐!”
她还伸手抓了把空气,失落得跟落汤鸡一样。
应修明听明白了,将孩子抱紧了些,斥道:“出尔反尔,如何当好父亲!鸣礼越发不着调了。”
“这么看来是鸣礼的错,他却将你甩手丢来这里,改日我要教训教训他!”
齐罐罐眼睛瞪圆,好像在问可以吗?
同时她隐约感觉好像抱到什么金大腿了,笑容克制不住地挂在嘴角。
嘿嘿,歪歪真好。
应修明捋了捋孩子乱掉的鬓毛,心疼道:“外公带你去买,你父亲言而无信,那外公给你补。”
哦?!齐罐罐:“紧假?”真假?
应修明:“嗯。”
他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伟叔停下劈柴的手:“你去哪呢!”
“供销社。”应修明简短道。
“欸欸欸,你要买什么我去就好了。”伟叔拦下他。
应修明:“没事的,上次出门还是买这孩子衣裙的时候,这么久了出门没事的。”
伟叔为难:“你就不怕出个万一?”
他们现在是可以随意上街的身份吗?
伟叔坚决拦着。
齐罐罐看两个老人僵持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又吹了吧,她顿时难受地埋进应修明的怀里。
应修明拍拍她的背做安抚。
“你不是部署好了吗,你不相信自己的手段还是觉得我会露出马脚,再说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们,不必担心。”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伟叔只能放行,不过他这回仔仔细细地瞅当鹌鹑的齐罐罐。
应修明一个比他还谨慎的人,竟然愿意两次为这孩子破例。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喜,老伙计愿意出门是一件好事,可也是件麻烦事。
哎。
他还是去劈柴吧。
应修明带齐罐罐到最近的供销社。
里面还有几个来采买的人家,两个营业员忙不过来。
应修明决定自己拿货,将齐罐罐举高。
“想要什么?”
齐罐罐眼睛放光地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糕糕?”
应修明不知道她要什么糕,亲自取了绿豆糕、红豆糕、山药糕、红糖糕、枣泥糕……
每拿一样,齐罐罐都要来一声“哇~”
这些糕点还都堆在了她怀里。
更哇塞了。
几乎是每样都来一盒,齐罐罐兴奋得要冒泡。
结果应修明问了一句:“还要什么?”
“可以?”齐罐罐简直要上天,糕糕的数量远超她的预计,不过她一不小心回忆起妈妈说过只能买一样的话,故有此一问。
其实早就超过了一样的标准,齐罐罐期待地看向歪歪。
应修明怜爱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可以相见齐鸣礼和文雯平常都是怎么对待孩子的,竟然如此小心翼翼地问他可不可以买糕点之外的东西。
真是可怜可爱。
虽是顽劣了些,可乖巧极了,是个好孩子。
“可以,想什么都可以。”
“哇~”齐罐罐崇拜地看着他。
如此晶亮的眼神,应修明硬生生觉得心酸。
他女儿这些年是不是缺衣少食的,按理说不会,可这孩子怎么如此……拮据。
小小年纪连吃食自由都没有。
“还要什么?”应修明又温声问了一遍。
齐罐罐目光落在糖水罐头。
应修明:买。
菠萝黄桃苹果的全买。
有些拿不下了,他只能把东西暂时放在柜台。
结账的家长和孩子看到这一幕,表情各不相同。
家长:这什么家庭,怎么这么浪费,惯孩子也不是这么惯的。
孩子:哇,哇,哇,哇……
有孩子甚至拉了拉亲妈的裤腿,露出渴望的眼神。
亲妈转手拧住他的耳朵,狰狞地笑:“咱什么人家,你敢这么买,老娘打断你的腿。”
也有熊孩子胡搅蛮缠,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也要买好吃的呜呜,买!”
直接被家长拖出去,真的打了一顿。
不过这都影响不到应修明他们。
齐罐罐买完罐头,还想要奶粉,他给她挑了款最好的,直接拿三罐。
齐罐罐现在看他的眼神已经不是放光了,而是直接一口亲在亲外公的脸上,表达喜爱之情。
她决定,歪歪就是除妈妈姐姐外她最喜欢的人!
应修明淡定地擦去口水,轻飘飘地又来一句:“还要什么?”
这句话在之后的一个小时里,不断在店内响起。
营业员也好,那些家长和孩子傻眼地看到柜台那的东西越堆越高。
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这是啥家庭啊……
好有钱的样子……
吃的最多,其次是整个店的漂亮头绳,也不知道小娃娃哪有那么多个头可以绑,竟然全买了。
买完头绳,那个看起来巨富的家长又问了句:“还要买什么?”
孩子可能觉得没什么好买的了,视线随意落在色彩艳丽的玩具上。
巨富家长:“买。”
各种积木,娃娃,男孩玩的木仓,车,都被放在了柜台上。
此时柜台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放了。
这对老小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两个营业员连忙给他们算账。
足足算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清楚。
应修明爽快地付了钱和票。
也没见他拿出一麻袋的钱,就是轻飘飘地拿出几张钱票给营业员。
营业员一看,都快傻眼了,随即又是肃然起敬。
这可是大几千元的票子啊!
全国能有多少人可以有,少之又少。
她们还要反给他找钱。
找完钱后营业员小心翼翼地问:“这些我们给您送回去吧,您可以把地址给我们。”
应修明沉吟了一会,摇摇头,反要打电话。
五毛钱的电话,营业员很痛快地送了。
电话打去警所刑警处。
齐鸣礼刚好在写报告,听小警察说有电话专门找他,连忙接听。
电话里,熟悉的声音让他去南区一家不知名的供销社拿点东西。
齐鸣礼不知道老丈人这是哪出,只能放下手头的事情,赶来南区。
他甚至猜测是不是齐罐罐太难带,老丈人受不了,所以找了个借口让他来接人。
可当来到地址上的供销社,面对营业员谄媚的脸,他指了指面前成山的东西,张了张口。
“……”
“他们人呢。”
营业员听他问起这个,肃然起敬,“他们去成衣店了。”
孩子刚刚啃红糖糕的时候把衣服弄脏了,家长大手一挥又带着她去买衣服了。
“您家是这个,”她竖起了大拇指,感叹,“真宠孩子啊。”
……
半个小时后,等齐鸣礼搬完东西,回到警所,字还没写两个,电话又响了。
“您好,我们是南区国营成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