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鸣礼幽深地凝视他一会,让薛卫兵不自在地退后一步。
“罐罐,这个就是把你拐到这来的坏人对吗?”他再一次确认。
齐罐罐点头。
齐鸣礼想刀一个人的眼神瞬间落在他身上。
“受害人已经指认,你跟我走一趟。”
回去再让悠悠认一遍也就差不多了。
“小孩子胡说的你也信,有病啊,我凭什么跟你走,你谁啊。”
说着他就要关起门。
将关未关之际,齐鸣礼踹出一脚,连人带门彻底敞开。
身后一队便衣走过来,围住这小院,虎视眈眈地看着倒地的薛卫兵。
“你们…是谁…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抓你们!”
齐鸣礼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拿出警员证:“我们就是警察,走吧。”
黑底烫金的警员证令薛卫兵浑身一震,恐惧布满内心。
齐罐罐还来凑热闹,拍着手:“走!”
薛卫兵想跑,却有许多警察呼啦啦地进到院子,将他带走。
也就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家早被围个水泄不通。
完了。
真的完了。
他真踏马幸运,闲了一个多月,刚开单就遇到警察家的孩子。
薛卫兵眼睛里渐渐被绝望布满。
回到分局,等齐悠悠再一次指认完毕,齐鸣礼让人将薛卫兵押往总局。
毕竟罐头厂厂长儿子还身陷囹圄,他想顺着薛卫兵这条线顺藤摸瓜,救回小孩。
忙完这一通,他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一回到家就看到文雯憔悴的脸色,她已经一整个晚上没休息。
齐鸣礼想打孩子的心又死灰复燃。
把孩子推到她面前,他朝竹条的位置走去。
“妈妈!”齐罐罐和齐悠悠齐声。
文雯愣愣的,像是不敢置信。
齐鸣礼把竹条递给她:“先别急着开心,听听她们昨晚的经历,不抽孩子算我输。”
…
“你是说你们已经打算好以后怎么流浪了?”
文雯脸色青青白白,能把一向柔和的人气成这样,两个孩子功不可没。
齐悠悠:“妈妈你听我说…”
齐罐罐抱妈妈,疯狂摇头,“想妈妈。”
“想?”文雯看向她,“你都懂得问别人要奶喝了还想回家?”
最令人难受的还是这两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丝考虑到父母会不会伤心。
文雯拭去眼角的泪,推开齐鸣礼给的竹条,一言不发地往另一个小房间走去。
她是真伤心了。
齐悠悠无措地看向爸爸。
齐鸣礼冷酷无情地指出:“妈妈寒心了,哄不好的话,你俩就是没妈的孩子了。”
齐悠悠“哇”的一声哭出来,急得团团转,想让齐鸣礼帮忙,又被他推开。
齐罐罐没哭也快哭了。
她没心没肺是因为天性使然,可她又不是真的没心。
之前只是因为离开父母时间不长,再则源自于对天赋有底气,她对爸爸妈妈的气味很熟悉,想着玩累了就能找到他们,也就不急。
可看到文雯难过成那样,她才意识到妈妈对她的感情,那么深。
那是过去漫长岁月里没人给予她的情感,难以想象她在一个人心里有那样重的分量,仅是一天一夜,就有人对她挂怀到这种地步。
齐罐罐颠颠地跑向另一个房间。
房门反锁她只能靠本能去挠门,老狗也来帮忙,它们的动作竟然出奇的一致。
齐鸣礼看着这一幕,连忙让她停下。
“伤手知不知道?”
潜意识告诉齐罐罐,如果不做点什么,可能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她不能停下,要不然真的没有妈妈怎么办。
她推开碍事的爸爸,继续又拍又挠,夹杂着一声声含哭音的“妈妈”。
六神无主的齐悠悠也学她。
三重奏下,场面一度很凄惨。
齐鸣礼看得是又酸又羡慕。
他跟文雯一样,心焦程度不相上下,怎么最后反馈不一样呢?
没有心,这俩孩子对他没有心。
不过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眼见着罐罐的手在流血,心疼啊。
“停下,等妈妈气消了…”
他还没说完,门开了,文雯红着眼走出来。
两个孩子一人抱住她一条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齐罐罐奶音轻颤:“错了,嗝,妈妈,呜呜,罐罐,错…”
她还自己去拿竹条往文雯手里塞,手摊开给她打。
文雯立刻注意到她手上的伤。
只见嫩生生的爪子上出现破皮夹杂着血迹,圆乎乎的指甲还有外翻的倾向。
文雯立刻蹲下来,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态度一瞬间软化被齐罐罐察觉了去,她顺势环住她脖子,用破碎的奶音说:“罐罐,错了,妈妈,不气,打,罐罐,好不好…”
齐悠悠哭:“打悠悠也可以,呜呜,对不起妈妈。”
文雯深吸一口气,倒是没再推开,可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哄好。
心软的人一旦心硬起来,那便是钢筋水泥浇筑。
她知道养孩子心累,但是没想到会累成这样。
感情无法双向,父母之爱和孩子对父母的感情呈现极端失衡,她们无法做到和她一样的在乎,这样的事情她第一次遇见,自然觉得软肋被插中,所付出的情感一下子贬值了许多。
齐鸣礼也许是看出来了,竟然反过来劝说她:“孩子的眼里我们不是全世界,她们的眼里还装有其他,虽然很残酷,我们可能只占据部分。”
文雯之所以将孩子视作全部,也是因为她一直围着孩子打转,将所有情感寄托在她们身上,所以她也希望两个孩子能用全部的感情回报她。
她不懂得孩子越大,走的越远,有时候必要时刻做父母的还要成为推动者,让她们远行,去探索未来。
“我…”文雯哽咽。
齐鸣礼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
“你真该换种生活了…”
至少要将所有重心从孩子身上转移,找到‘自我’。
也许之前玩票性质的找工作,是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