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他俩启蒙?!”陈老太很是吃惊。
接着就是疑惑、不信。
苏芸儿嫁来之前是什么情况,陈老太多少还是了解点的,家里不受宠的丫头片子,天天和家里的家务事绑定在一起,做的不好饭都吃不饱的丫头,能念过书么?
陈老太是不相信的。
但是苏芸儿却显得很有信心的样子,陈老太皱了眉。
“小树,小草,吃完了饭了,你们就出去吧,去把灶房还有院子打扫了,你们娘累了一天了,让她休息会儿。”
小树小草听话地开始收拾桌子,陈老太在他们端着碗盘走出屋子之后,就将屋门给关上了。
苏芸儿看出来陈老太是想要把孩子们支出去,跟自己有话说。
“小树他娘,启蒙不是件小事,你大字不识一个,怎么给他们启蒙?是不是银钱不够了?不够就跟我说。”陈老太说,她那里还有些银子,有苏芸儿给的,还有之前在村里卖糖葫芦得的,当时她把钱给苏芸儿的时候,苏芸儿没要,让她自己留着了,此外还有一对银镯子,也能换点钱。
苏芸儿摆摆手:“娘,其实钱是一方面,但也不是全部,我一直没给你说过,就是,我现在认字儿了。”
“你可别唬我,你都没上过学念过书,就能认字了?”陈老太不信。
苏芸儿挠了挠头,开始胡编:“娘,其实从上次我被苏家人打伤之后,我就突然发现,自己认得字了,最开始只有个别笔画简单的字,后来越来越多,现在已经能看得懂不少字了呢。”
“啥?你说啥?”陈老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眉头蹙得更紧了,觉得苏芸儿要么是在拿自己寻开心,要么是她脑子真的不好使了。
她觉得是后者,于是她抬起手,想用手背去试试苏芸儿额头的温度,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了。
“小树他娘,你今天去城里遇到啥事儿了,别是出不起读书的钱受刺激了,怎么说起这样的胡话来了。”陈老太脸上多了几分担忧。
“娘,我就知道你不信,所以一直没跟你说过。但是你难道没发现,我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苏芸儿抓住陈老太的手。
陈老太被问的一愣。
若说苏芸儿有什么不一样了,那可就太多了。
性格变了,对自己和孩子的态度变了,对娘家人她不再盲目相信了,还学会了卖东西挣钱。
对啊,苏芸儿从头受伤好起来之后,会的本事多了好多。
不光会做冰糖葫芦和雪花糖球不说,豆花也先不说,就单只是家里做饭吃的花样,也变多了很多。
尤其是这些花样可是从没见过的,也不知道苏芸儿从哪儿学来的。
“娘,想到了么?”苏芸儿注意着陈老太的表情变化,看她从最开始的不解变得疑惑,最后半信半疑的看向了自己。
“小树他娘,你这些做饭的花样,都是怎么学来的?”
“娘,这不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就是从头受伤之后,就慢慢脑子里开始出现了多了很多东西,很多从来没见过没学过的。你要问我怎么会的,我也不知道,但就是知道了。”
苏芸儿小脸上很是认真,不见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陈老太渐渐的开始动摇:“难道儿媳妇说的,是真的?”
就因为一次头受伤,然后居然脑子里就能多出来这么多东西?甚至还能识文断字了?
不过陈老太可以肯定,苏芸儿绝对还是那个苏芸儿——陈老太只知道身体还是原版,内里灵魂早就更新换代了——毕竟当时苏芸儿从回来晕倒后,到后来醒过来,陈老太都是在旁边看着的,绝对不会被人掉包,这点陈老太可以肯定。
再说了,就算换人,谁给换,跟谁换,谁愿意跑来他们这穷乡僻壤的村里来受苦?
“娘,大概这就是人们一直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苏芸儿见陈老太渐渐相信自己了,便又加了把火。
嗯,小树他娘说的对。
一辈辈的人们都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苏芸儿这不就是么?
被娘家哥哥给打伤了脑袋,差点人都要死掉了,结果却又活了过来,说不准是有老神仙路过,看我们这一家子太可怜,所以给我们家下的福报?
“娘,有我给孩子们启蒙,咱家也能省下一笔钱了。”苏芸儿道。
想通所有事情,陈老太脸上终于见了笑模样:“你说的是。咱们今年过年一定要好好乐呵乐呵,咱家今年走了大运呢!”
苏芸儿也笑着应了。
她突然想起来,转身去东侧屋里把小篮子拿过来:“娘,你要的福寿巷卖的糖饼子。”
因为屋里暖和,糖饼子又用手帕包着,所以还热乎着,陈老太接过那糖饼子,看了看,笑了:“这饼子大小还是和山河买的一样,老板是个实在人呢。”
“娘,你不尝尝?”
“尝尝,尝尝。”陈老太说着,掰了一小块下来,送进嘴里,眯着眼睛咀嚼。
面的香配着糖汁儿的甜,越嚼越香,越嚼越好吃,陈老太脑海中浮现出山河哄自己吃糖饼子的时候,鼻子一酸,眼前就变得朦胧了起来。
苏芸儿叹了口气:陈老太果然是想她儿子陈山河了。
站起来坐到陈老太身边,苏芸儿轻拍着陈老太的背,一言不发,但已经是安慰。
伤感了一小会儿,陈老太就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的自责:“你看看我,这是怎么了,日子越过越好了,怎么却这么不知足了呢?”
陈老太说着呵呵笑了两声,想要缓解尴尬。
毕竟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儿媳妇辛勤挣来的,自己这样子哭哭唧唧,难免让儿媳妇心里不好受,觉得自己老太太不知足,所以想要笑着掩饰过去心里的难过,缓解尴尬。
她怎么想的,苏芸儿都了解,但她却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陈山河是她儿子,一手抚养长大的,结果却被拉去凶险的战场,杳无音讯,换做谁能不担心不难过?
陈老太这次是因为林默娘和马小懒,才更加勾起了对儿子的思念,但在这之前,说不得老太太偷偷伤心过多少次了呢。
尤其是原身犯浑,让老太太被受委屈的那些年。
无声的安抚了陈老太一阵,看她好点了,苏芸儿重新跟她说起小树小草念书的事。
她道:“娘,关于孩子们念书的事儿,我得跟你约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