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入宫半月,君落霾也半月未踏足后宫。他每日上朝过后,便换了一身藏青色的粗布衣衫,在灵瑶凤宫外的石狮子边坐着,看里面的人在大大的院子里赏花吹笛,喂锦鲤吃吃茶,只有等人玩累了小憩的时候,君落霾才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陪人坐一会儿,给他理理衣服。
灵瑶凤宫,当初建立时,就用了五百工人修建,规模庞大,比君落霾自己的寝宫大三倍不止,里面有单独的书房、藏宝楼、洗浴殿、后花园等等。如今后花园里面的各类牡丹开得正娇艳。
建造宫殿的房梁木板,皆是工人进深山砍伐的扶桑木,这种木头可以直接用来盖起三层五十多米的高殿,风吹雨打不变其自然的棕红色,木头笔直,更不会变形。每根房梁上,都由大师写的祈福梵文,每块木板,都由最优秀的雕刻师一次作画。
灵瑶凤宫里每个宫殿的窗户的形状纹样都不一样。宫殿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散发出不刺眼的柔和淡光。
光一个宫顶就如此细节奢华,更不必说房内的绫罗绸帐,宝贝陈设等等。
当初宫殿建成,人人都以为这座宫殿会是未来皇后的居所,因为灵瑶凤宫中的“凤”字,唯有天下共主皇帝的妻子才能配得上。如今白黎一来,且先不论他沦落风尘,身子干不干净一说,他还和刺客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便被皇帝直接抱进灵瑶凤宫安置。
这件事情,让朝堂上议论纷纷,况且那人说不准还是亡国后主,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都未可知,主要皇帝还万般迁就于他。
天梁朝堂中人人视他为商周的妲己,周幽王的褒姒,误国的董贤,想当男皇后的韩子高,断袖之癖的龙阳君………
听完打听消息回来的岳崖说出这些来,白黎许久未露出过笑容的脸上莞尔,确实可以与之相媲美。
“这天粱还没被灭呢,便已经把这些天大的黑锅扣在我头上了,啧啧啧……可他们讲错了一点,无论是董贤还是龙阳君,又或者韩子高,他们都对其主忠心无二,可我却是一个小人。”
“公子想如何做?”岳崖问。
白黎一个转身,淡淡绯色的裙摆绽开,顺手抽了岳崖佩刀,轻飘飘的坐在矮桌边,喝了口茶,鬓边俩缕青丝随夜风摆动,“我正愁如何在这里好好玩儿玩儿,天粱朝臣便给我指了条明路,岳崖,你想陪我吗?”白黎拿着刀,在刀身中看见自己得眼睛。
岳崖低下头,白黎这副魅惑的模样,浪荡勾人,他不敢多看,“属下的命都是公子救回来的,公子想玩儿什么,属下一定陪同。”
东风吹纸鸢,美人摇花枝。
灵瑶凤宫外,太监宫女侍卫站在甬道里看着树上的白黎直冒冷汗。这位小贵人刚刚才摘了太监从皇宫花匠那儿送来的新培育出的牡丹花王挽头发,这牡丹花王,淳安皇贵妃那都没有,巴巴儿的给他送来,结果人家一点儿也不稀罕。好不容易等他消停会儿放会子纸鸢,纸鸢线又断了落树上了。要是这位从树上掉下来摔着了,皇帝能把他们这些人九族都诛了!
皇帝听说后,连忙从勤政殿飞奔过来,丢下一应朝臣。
刚赶到的君落霾,看见横七竖八的花枝乱颤,突然一些衣服鞋袜从树上丢了下来,君落霾连忙去接了,大太监李生给皇帝指,“白黎小公子在哪儿呢!没人敢上去,也不知道这怎么飞上这么高的……”
君落霾伸着脖子看,白黎脱了碍事的大袖外袍,脱了鞋袜,更加灵活,从花丛里伸出个脑袋来,还站在树干上蹦了起来。
“不能蹦,不能蹦啊公子!公子快下来!”岳崖大声喊着,白黎伸手去勾纸鸢,还没等他喊完,人已经从树上掉了下来。
君落霾眼疾眼快,两步上前把人接住。白黎害怕得缩着肩膀,窝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只,可爱可怜,君落霾看着他,心想:失忆了也好,这个样子多乖啊!要是没有失忆,恐怕连碰都碰不得,还怎么谈弥补?
“白黎?”君落霾试着喊了他的名字,“白黎,白黎……”喊着喊着,君落霾哈哈大笑起来,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白黎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你是谁?”
“大胆!这是皇上!”李生说。
白黎的眼珠子转了转,君落霾见他对自己没有之前的抵触,柔声问,“你不怕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