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这边少有人来,因为这里偏僻,阴风飒飒,宫里人人都说这是毓瞾不知哪位国主的冷宫,里面疯了许多美人,荷塘里还有许多尸骨,半夜还会爬起来梳头发。
几乎每个王宫里都会有这样的传闻。不过今日过后,荷塘里确实要多几具尸体了。赫连晏川一只手提着一个刺客的衣领,轻轻松松一丢,刺客们便像颗石子一样被扔进淤泥里。
我撑着头歪靠在栏杆上,等他把尸体都丢进去后,站起来,飞身站在秋荷上,刹樱浮在我的面前,按照我的意愿在我身边飞来飞去,不一会儿就画好了一个灵轮。我手中结印,灵轮越来越大,扩散到整个荷塘。
因为夏季与初秋之间缠绵悱恻的关系,连带着气温都还是火辣辣的,傍晚的风吹拂起我身上的白衫与红色宫绦,额前碎发飘飘扬扬。
一会儿过后,空气里的血腥气散去,一片祥和安宁。
“仙子哥哥真善良,这些人来刺杀仙子哥哥,仙子哥哥却还要超度他们。”赫连晏川说。
我轻飘飘的落在荷塘中心的小亭子里,阴恻恻的看着他、一步步向他靠近,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直到星河坠落夜幕,他才从我的怀里醒过来。
“仙子哥哥,你好香啊……仙子哥哥,我重不重?”
“你刚刚怎么回事,不是挺厉害的吗?觊鸢剑都可以召唤隐藏的形态,怎么还会晕。”刚刚也多亏了他,我不能发火。
赫连晏川还躺在我怀里不起来,索性穿过我的臂弯把我搂住,这个姿势过于奇怪,但是他叫我一声“哥哥”,把我当成大哥一样,好像也就不奇怪了。
“刚刚我太生气了,就感觉觊鸢也很生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手一抬起来,觊鸢就变了个样子!”赫连晏川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吃东西都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还挺可爱。我思考一阵,心说也是,他与我打个架都全靠觊鸢自身的剑灵运转,刚刚估计也是觊鸢剑灵感受到赫连晏川的强烈怒气才转换隐藏形态的。
“好吧。”我说,“我今天是故意来这里等你的。”不知道怎么了,这句话很正常,又不正常。
赫连晏川从我怀里钻出来,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动,吃惊了好半晌才站起来蹦蹦跳跳的拍手,“我就知道,仙子哥哥会喜欢我的!哦!哦太好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嗯…我是说……你为什么非要得到我的喜欢?我为什么这么重要?”
这太难理解了!我不相信,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他既不是受我福泽庇荫的百姓,也不是受我恩惠的落魄之人,更不是受我教导的将士,为什么他这么在意我的看法,这么需要我做他朋友?
“不为什么!”赫连晏川躺在荷塘亭子的栏杆上,眯了眯眼睛,一脸惬意,“因为我乐意缠着你,我喜欢这么做!”
“可总的有个理由吧?”他这个样子说话,我总觉得他变了个人一样,就像朗煦,太真诚了。
“我们初见的夜晚,仙子哥哥足尖轻点在小舟舟头,天边圆月的莹莹光辉,不及仙子哥哥身上灵光萦绕的万分之一。众花香气扑鼻娇艳欲滴,不及仙子哥哥暗香盈袖一颦一笑。”
他说完,我就沉默了,赫连晏川也是俗人一个,我平生最讨厌靠脸博得他人喜欢,可赫连晏川的每个字,都在向我解释,他不过是因为我好看才想接触我的。
我甩甩袖子走了,赫连晏川跟在我身后,我更懒得理他。还是朗煦好,他就是单纯觉得我人好,所以才要跟着我的。
“仙子哥哥,我哪里说的不对吗?”赫连晏川吵的我脑仁都是疼的。
终于回了寝殿我派人把他送回去休息(强制性的把他叉出去),暗暗说了句“聒噪”。
今晚我被刺杀一事,我决定隐瞒下去。但凡我吐露一个字,父王肯定要肃查守卫,又有人要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
之前的鹿鸣山斩杀饕餮熊事件过后,我觉得朗煦一下子变得跟我赐的名字那般明朗,可是从今夜我遇见刺杀一事开始,他又变回阴霾沉沉、心事重重的样子。
“阿朗,你怎么了?”我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