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若这趟自己志得意满,顺利受封太子,自然不怕兴庆这个疯妇。
甚至还能靠着黄禄的头颅,让自己的声名再上一层楼。
可如今,事情明明按照计划进行,偏又出了那么一丝差错,以致整个局面跟他预想的天差地别。
此刻,他竟无力承担兴庆的疯狂和怒火。
好在兴庆很快收回视线,如毒蛇般阴冷的目光直直缠上媚姨娘。
“陛下要问话,有什么,你便说什么。”
媚姨娘打了个哆嗦,磕头不止。
形容之惨淡,在场之人无不目露怜悯。
听到兴庆开口,安重华这才上前询问媚姨娘:“你闺名叫什么?是何方人士?”
媚姨娘手指微微一蜷,这个问题,仿佛将她已经愈合的疤痕抠开一般,让她有些难堪。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开口:“贱妾姓胡,名胡媚舒,祖籍川州胡氏。”
正巧这时,胡鹤扬也被押了进来。
胡媚舒一见她,便身子一颤,随即双目迸射出令人心悸的恨意。
可这些年,她已经被调教得不敢有任何脾气,只敢如木头人一般喊一声便动一下,也只有如此能保住性命。
是而即便恨急,她也只是如木头一般跪在原地没有动作。
安重华又问:“胡氏也算是川州大族,你怎会千里迢迢到临安,又怎会入了公主府做姬妾?”
问出这个问题,胡媚舒才隐约反应过来这个女人的目的是什么。
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字斟句酌道:“桃城知县胡鹤扬,也就是他,”
她指向殿中穿着囚服的胡鹤扬。
“他在桃城为官,将族中女子接去桃城抚养。
到了年纪,姐妹们一个一个都嫁了出去,我原也等着寻一门好婚事。谁知,他竟要我给黄禄做妾!”
说到这时,她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兴庆。
见她仍是面如枯槁,没有发怒的迹象,才敢大着胆子继续说: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我也是家中嫡女。可,稀里糊涂就被人占了身子,自此也就……”
安重华心中堵得格外憋闷。
她将十六娘姐妹救了出来,却终归没法从胡鹤扬手中将所有女子都救下。
若她能早一点知道此事……
安重华仰头,闭了闭眼,整理了心中百般滋味,才重新询问:“是胡鹤扬亲自将你送给黄禄做妾的?”
胡媚舒轻轻点头,霎时庄飞云无比慌乱。
谁也没想到,兴庆府上竟还有这样一个胡鹤扬亲自送出去的胡氏女!
如此一来,说什么胡鹤扬全不知情,是葛彪欺上瞒下,就是明晃晃的谎话了。
偏偏这个女人又是兴庆亲自带来的,其可信度比庄飞云生造出来的证据不知强上多少。
安重华压根没有给他理清头绪的机会,甚至有些冒犯地直接看向皇帝。
“陛下和诸位大人想必都听明白了,胡鹤扬并非被欺瞒的无辜之人。
相反,葛彪为他所驱使,胡氏女为他所利用,黄禄等达官显贵为他所逢迎。事情真相,再清楚不过。
如此狼心狗肺、罪行累累之人,若最终逃脱生天,那些枉死的女子,和被利用的胡氏女,如何能瞑目结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