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冥顽不灵,其中定然是安重华在背后唆使的缘故。
他愤恨隐秘地瞪了一眼安重华。
安重华直觉他又在抽什么风,眼风恻恻扫过去,带着钢刀般的凌厉,唬得庄飞云心跳漏了一拍。
反应过来后,瞬间额间冷汗连连,呼吸急促不已。
安重华这模样,可好生煞人!
被骂得灰头土脸,又被安重华毫不客气地瞪视,庄飞云心底也生出真火,张嘴便斥:
“荒唐,不过是口角意气之争,不慎出了人命,难道还要黄驸马赔命吗!”
些许口角?意气之争?
简直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莫说那对夫妇悲愤欲绝,其他人也纷纷露出被轻视和戏耍的痛心。
安重华更是恨不欲生,大步跨到庄飞云面前,两指并拢如利剑般指向黄禄,隔着案几凤眸凌厉直视庄飞云面门。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区区一个驸马!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此等草菅人命,禽兽不如,腆居驸马之位享用百姓供奉,不忠不义之人,赔命又如何!”
那对夫妻本已伤心愤怒到极点,听到这番话,又忍不住眼皮一酸,泪珠儿似泉涌一般,扑簌簌落将下来。
“多谢郡主仗义相帮,草民无以为报……”
这大庄朝,总还算有人,有那么几分良心!
可想而知,若今日安重华败诉,让黄禄在庄飞云的庇护之下就此逍遥法外,将对桃城的百姓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是而,安重华只能寸步不让!
庄飞云还有些不甘心,在他看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话,本就是诓骗百姓的谎言。
古往今来皇帝都自诩万岁、圣人,又怎会把自己的命看得和百姓的命一样重。
只不过,眼下这苦主显然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人。
加之安重华又在一旁咄咄逼人,他想息事宁人是不太可能了。
衡量片刻,他还是一敲惊堂木,沉声道:“黄禄当街杀人一案的确证据确凿,且苦主也不愿轻纵。
既然如此,本殿便将案件卷宗如实封存,带回大理寺,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宣判。”
安重华眉头一皱。
事已至此,就连姜逸这个幕僚都看出情势不容乐观,庄飞云竟还想包庇黄禄?
当真是不知死活。
眼看庄飞云命身边的侍卫上前想接过黄禄,安重华再次抬手阻止。
“殿下如此行事不妥!”
庄飞云几乎是不假思索厉声喝道:“有什么不妥?本殿看不妥的是你!
本殿是你的夫君,你丝毫敬意也无反倒多次在人前驳斥夫主,一言一行有违妇德!”
这番怒骂混合着胸中郁气,将他的怒火越燃越高,他几乎是连珠炮弹般接连呵斥:
“父皇任命本殿为钦差大臣,全权处理此事,你有何余地在此诸多置喙?还不给本殿滚开!”
随着这番怒骂,他似乎又重新拾起了男人的威严。
原来他最渴望的,竟是安重华真心实意的彻底臣服。
只可惜,安重华的反应,绝不是他想看到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