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桩,他毫无遮掩,无数桃城百姓和我皆是亲眼目睹,还请殿下从重发落,也好证大庄律法之公道!”
庄飞云神情一窒,不敢再托大,“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或许吧。”
安重华神色淡淡,侧头看向堂外气愤填膺的百姓,“当日有谁在现场,大可将亲眼所见的场景如实道来。”
庄飞云下意识就要觉得不好。
龙涛的信中,多次提及安重华在桃城声望无双,被桃城学子百般推崇。
如今她在堂中一呼,出来作证的,定然是偏向她的。
安重华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看穿他心中所想,冷冷道:“殿下可是担心我和学子们串供污蔑黄禄?”
庄飞云假模假样地轻咳一声,“本殿并无这个意思,只是审案本就不能偏听偏信。”
安重华懒怠拆穿他的小心思,讥嘲道:“既然如此,想来我的证供,殿下也不会采信了?
那么殿下来桃城,准备如何查案?只听胡鹤扬和黄禄这两个罪犯的狡辩?”
庄飞云被嘲讽得一张俊朗尴尬得通红,讷讷半日,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副怂包愚蠢的模样,越发让百姓对他失望。
这就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这就是他们想要科考入仕全力效忠的皇子。
姜逸已经看出不对劲了,可如今的庄飞云越发刚愎自负,连一句劝慰都听不进,动辄便要怒斥动手。
他也不敢再像往常一样开口劝阻,只得低缩着头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庄飞云尽失民心。
堂内一时僵持,唯安重华一双凤目冷艳凌厉,一抿薄唇孤傲凉薄。
挺直的脊背浑身散发着冷气,冻得庄飞云不敢再开口说蠢话。
雷郁哀叹一口气,“殿下,虽说一方证词不可尽信,可也不能全然不听,还是如郡主所言,请当日在场的百姓上堂作供吧。”
庄飞云忙不迭地点着头。
如此一来,审案才算勉强开了个头。
雷郁一边听百姓的证词,一边失神地想着,若登基之人真是庄飞云,他还是早些辞官的好。
几次打交道下来,他已然能够想见,若庄飞云坐在龙椅上,每日早朝、议事,将会是何等混乱不堪的模样。
堂下书生将当日黄禄当街行凶的那一幕慷慨以陈,亲眼见过的,再次听闻,无不义愤地红了眼眶。
而未曾亲眼得见的,如雷郁等人,却是心惊不已。
没想到黄禄竟然凶残至此,光天化日行凶作恶,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大庄的第二个皇帝吗!
不,即便是皇帝,也不敢如此丧心病狂。
书生话音刚落,门口扑入两个哭嚎不止的中年男女。
“我儿死不瞑目!求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啊!”
“我儿十六岁,已经考出了秀才功名,明年下场,必能考中进士!如今却白白被人害了性命!”
时下平民百姓,要供一个读书人,的确不容易。
眼看要出人头地,却被权贵一刀砍死。这一刀不但夺去了一条人命,更斩断了一个家族的希望。
更重要的是,每一位读书人都算得上大庄立国的基石。
如此肆无忌惮残害读书人的性命,无异于动摇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