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府被斥得脸皮一僵,再怎么心慌意乱,也只能强撑着端起官威出声。
“休得无礼!本官岂会坐视不理!桃城的每一位百姓都是本官的子民,与儿女无异。
本官岂会眼睁睁看着她们枉死,还要受此凌辱,更不会对真正的凶手坐视不理。”
说这话时,他内心的煎熬和心虚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一声声责骂质问,仿佛是在指着他自己的鼻子发出。
可他却不得不如此。
这具女尸凭空出现,已然引起轩然大波。他再要息事宁人也是不可能了。
且再临时去找其他替死鬼,也不可能。
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有任何回避的意思,都会被人误会为在为安重华开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怒骂。
为今之计,只能将这桩命案坐实在安重华在安重华身上。
好死不死,谁叫这具尸体偏偏出现在她的门口,这口锅,她不背也得背。
想清这一点,胡知府身上千斤重担尽数抛去,沉声道:“事关重大,请庄阳郡主立即出来接受审问。
若郡主执意不肯,休怪本官上门拿人!”
哟,上钩了。
胡知府自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殊不知他正在一步一步、按着安重华的计划,严丝合缝地往前走。
胡知府话音刚落,人群中飞扑而出两个中年男女,一见到那具女尸,便潸然泪下,哭嚎不已。
“秀娘!秀娘!是你吗!若是你,便睁开眼来看看爹娘!”
胡知府经历了一刻的心虚之后,忙恢复了镇定自若,“你们是何人?为何如此笃定这女子是你们的女儿?”
这夫妻俩自然也是安重华提前安排好的。
一听胡知府喝问,便膝行过去,揪着胡知府的官袍哭得涕泪四流。
“大人明鉴,草民家住外郊,月初庄阳郡主来外郊踏青,半路口渴,我家秀娘便将要送给我的茶水让给郡主喝了。
谁料郡主金尊玉贵的身子,喝不得那山泉水,一喝便腹痛不止。
为此她怀疑秀娘故意害她,将秀娘打了一顿,便扬长而去!”
那庄家汉子一边说,一边偷着从手指缝里瞄着胡知府的神色,见他强行僵着脸,眼中却是遮掩不住的狂喜,不禁说得更加起劲。
“秀娘自觉伤了面子,不肯回家,从那天起,草民就再也没见过她。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见她的尸体!呜呜呜,我的秀娘,早知道,你爹就是渴死,饿死,也不愿让你来送劳什子茶水哟!”
他捶胸顿地,悲切大哭。
引得围观的百姓,无不动容,对仗势欺人的安重华更是恨得双目赤红,拳头紧攥。
胡知府越听,心中越发狂喜。
安重华可真真是老天派来的替死鬼,桩桩件件都将凶手指向她!
若不将这个罪名按死在她身上,岂不是辜负老天对他的庇护和帮助!
胡知府挺起了肚子,再次看向云娘,“如今有人状告庄阳郡主杀人毁尸,还请庄阳郡主来县衙应诉!”
这一次,安重华终于款款现身。
但见她貌若皎月,唇若初桃,比起地上那黯淡悲惨的女尸,简直嚣张美艳得不可一世。
一年少气盛的书生暴然大喊:“安重华,你心狠手辣,视国法纲常于无物,不配为人,更不配做一国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