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目赤红,一字一句问道:“胡氏!你擅动祖宗牌位,叨扰祖宗清净,这件事,族长知不知情!”
胡氏丝毫不怯,头颅高昂,蛮横无比道:“我嫁给安烁祥多年,夫妻早已是一体。我的意思便是她的意思。”
“好!很好!”
安重华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
感到无比愤怒的同时,也品尝到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失望。
她本以为桃城安氏只是安逸太久,习惯伸手索取,失去了廉耻而已。
没想到,竟是从根上都烂了。
被一族视为传承的崇高圭臬,被无数后辈细心呵护的信仰,都能成为妇人后宅阴司的武器和工具。
这样的人,配做族长,配做族长夫人,配管理一族庶务吗!
她闭了闭眼,沉声唤道:“凌升!”
“拿我的帖子去县衙!”
胡氏趾高气扬的神情一顿,便听安重华声音无比凌厉地说出让她神魂一震的话。
“我要状告安氏族长安烁祥纵子私闯民宅,入室偷盗!若桃城县令不接状纸,我便一级一级上告!
幸好我这个二品县主的位份,告一个没有功名的庶民,想必是手到擒来,县令不敢拒状!”
胡氏尖声大喊:“你怎么敢!我是你叔母!六郎是你血脉相连的哥哥!”
安重华丝毫不惧她的癫狂之状,一字一顿,针锋相对:“你手中捧着的,是安烁祥的祖宗,更是安六郎的长辈!
你自己尚且毫无敬畏,血脉亲缘对你来说不过是可以利用的筹码,凭什么又认定我会将其捧在神坛之上!”
是啊,她自己都没了对宗族道义的敬畏之心,又凭什么笃定别人一定会让步?
她的愤怒仿佛感染了堂上其他妇人,看她悲愤的神情,人人都为她感到心碎。
前一刻,安重华还在侃侃而谈,要让安氏更加繁荣兴盛。
下一刻,就受到来自宗族和族长灭顶的羞辱!
一人用心良苦,宁愿舍弃名声,也要将安氏一族匡扶上正道。
另一人徒有安氏族长的虚名,却只将这个庞大的家族看作生财的金矿,捏在手中只为攥取无尽的利益。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县令夫人何氏挺身而出:“郡主放心,我夫君官位虽不高,却也是个正直有血性的。
胡氏今日的行为实在人神共愤,我夫君定会接下状纸,给郡主一个公道!”
胡氏横眉怒目盯着她。
“正直有血性?分明是汲汲营营的苟且之辈!当日上门巴结我父亲不成,如今又派夫人上门巴结安重华!
你以为你有资格与我作对吗?只要我父亲在桃城一日,曹安就永无出头之日!”
何其嚣张狂妄!何其恬不知耻!
何氏气得控制不住身体发抖。
她虽说对曹安拒绝上峰赐美感到甜蜜,可夜深人静时,也为夫君遭受的不公而感到愤懑自责。
如今这一层被胡氏明晃晃地点出来,更让她恨得锥心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