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华还未回答,街上便传来一阵喧闹。
不远处的客栈中,一妇人连带着两个小孩,被推搡着赶了出来。
她奋力爬起正要往里闯,又被迎面丢来的包裹砸了个正着。
“滚滚滚,真晦气!哪来的乡巴佬敢找皇子妃的麻烦!”
那妇人正是当日拦路告状的韩震之妻,肖三娘!
她将散乱的包裹收拢起来,翻找一番,随即面色大变。
“我的银子呢!你们竟然偷盗住户的银两,我要告你们黑店!”
将她推出来的壮汉恶趣味地抖了抖自己的胸肌。
“告我们?你去告啊!看看如今临安还有谁会接你的状纸。”
肖三娘涨满怒气的脸上,透出微不可见的恐惧和无措,搂着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僵着脸不肯退让。
若不将这些银两讨回,明日母子三人便要饿死在临安街头。
赶人的壮汉见状更加嚣张道:“看看,就是这几人诬告皇子妃,诬告大庄的凤星!
在我们客栈白吃白住这么些时日,竟还要讹人!
难怪韩公子不要你,贼妇人生出的贱种,便是我这等一穷二白的也看不上!哈哈哈!”
围观的众人发出满是恶意的嘲笑。
两个小孩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对直白的恶意最是敏感。
搂着肖三娘消瘦瑟缩的身子,恨不得将头埋到地底下。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主仆二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怒意。
只不过冲动易怒的云娘,此刻将拳头攥得死紧,也没开口说要替她打抱不平。
这段时日发生的事,终究让她改变了不少。
安重华看了她一眼,见她嘴唇上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心下百感交集。
“将马车赶过去。”
她淡淡吩咐一声。
马车驶到肖三娘身后,那壮汉狂笑声一止,还以为招惹了什么大人物。
见到车帘撩起后,露出安重华的脸,竟又放下心来,嘴角一咧。
“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郡主大驾光临。小人将白吃白喝的住户赶走,应该没犯法吧?”
安重华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他,看向肖三娘低声道:“上车。”
肖三娘神情复杂,却还是带着孩子们上了马车。
云娘又是一急!
郡主如今自身麻烦不休,不正是因为这个女子才惹上?怎的如今还要跟她扯上关系!
郡主实在太傻、太善良了。
云娘重重地吸了吸两下鼻子,惹得马车内的人纷纷看向她。
……
安重华撇过脸,状若无事道:“当初过户的经办人都被惩处,可那铺子是韩震给出去的,等同于一笔烂账。
如今张正被处置,新官上任,这等陈年旧事要讨个说法实在难得很。”
肖三娘又岂会不知。
自家丈夫变心,拿自己的嫁妆去讨好别的女人。
她这个苦主求告无门,被人冷眼旁观,还要遭受百姓指点,以致孩子们都抬不起头。
若是换了别的心性软弱的女子,此刻早就一根绳子吊死,好让那对奸夫淫妇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小妇人知道,越是如此,小妇人越要告个清楚明白。
好叫人知道这世上有天理王法,有轮回昭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