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陛下身边最信重的福公公亲自去家庙将朱蔚月接了出来,送入宫中。
皇帝跟朱蔚月密谈许久,才颁下旨意。
这一消息比安重华的政令来得震撼得多,大庄百姓利益,和大庄朝政局势,可是两码事。
待到御前隐隐约约有消息传来,说这一旨意有安重华在里头出力,户部之人对她才真正生出忌惮。
安重华,果然有染指官场的野心!
啪的一声,方才还被人热议的奏折,被一把甩在案几之上,“女子入世,闻所未闻。
我等虽有心襄助郡主,却实在无能为力啊……”
本众星拱月的安重华,此刻身边人作鸟兽散。
许言自身后默默出声:“纵然陛下已经批了折子,若户部官员不配合,新政推行亦十分艰难。”
安重华拈起奏折,方才众人恭维时,她脸上丝毫未见娇矜。
此刻被人冷落排挤,她脸上也毫无委顿愁容。
仿佛她胸中有坚不可摧之山峰,世间恶意犹如山间明月,虽会照出光影,却无损于她本身的强大和坚定。
只是站在她身侧,许言就生出源源不断的勇气和信心,“不过,有郡主在,下官相信新政定然会顺利施行。”
圣旨上给朱蔚月留的时间并不多,以至于她出宫后,连朱府都没回,就急匆匆地奔赴双山。
也是因为她在明面上跟朱家已然撕破脸,此刻表现出生疏和怨怼反而更让皇帝安心。
许多人凑在街上想着一睹朱蔚月的风姿。
她是从家庙直接去的宫中,因此只身着素衣,一头乌发以极为朴素的檀木簪束起。
瘦弱的身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更显出几分清高冷冽。
路边不时有窃窃私语声传来,“女人也能当将军呢?”
“这有什么,庄阳郡主还去户部当官了呢!听说以后还要让女人去做生意。”
“女人做生意?那不得赔光了!”
苏枫跟她并肩而行,满脸不敢置信,显然还未从之前的震撼中回复过来。
听说朱蔚月因救他而被关入家庙,他心急如焚。
趁着家中长辈不注意跑去凤鸾殿求姑母皇后娘娘为自己和朱蔚月赐婚,谁料被严词拒绝。
“家中早就为你看中了林太傅的嫡长女,她通诗书,善琴棋,与你志趣相投。
你跟朱蔚月有缘无分,好不容易了断,何苦又要强求。”
苏枫哪听得进去。
他一想到朱蔚月那么高傲的女子会在家庙委顿一身,就觉得心中似被生锈的刀子生生割成好几块。
什么诗书前程,此刻竟比不上她的一张笑颜。
“之前我已经负过她一次,如今她又为了救我而深陷泥泞,我岂能袖手旁观。”
“傻孩子,她哪是为了救你,分明是看重宣平侯府的权势故意贴上你。
难为你一片赤诚,竟这样被她骗了。
你听姑母的话,回府闭门三日,姑母保证,三日后必不让你为此事困扰。”
他还想再劝几句,便被宫人压着回府。
父母听皇后的话,真的将他关在房内。在宫中传召之前,他已然忧心到绝望。
此刻手握圣旨,看着朱蔚月冷坚毅的侧颜,他还恍惚如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