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活动着手腕，垂眸，忽然道:“江鄞，你是故意的。”
他从未掩饰自己的算计，她又向来聪明——看穿他的计划，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江鄞没有否认。
“你早就知道那些除妖师封印的蛊雕只是它金蝉脱壳留下的分身，你故意带我在归途逗留一晚，是为了拿我作饵，引那妖兽上钩。”
宋妤说着自己的猜测。
“霍知钦也是你故意叫到归途，为了给整件事做一个收尾工作。”
宋妤说着，语气听不出喜怒，好似在讨论和她无关的事。
她说完了，江鄞没有回话。
宋妤等了片刻，转头看他。
迎上她的视线，江鄞把保温杯递上去:“出门前让白湖泡好的红枣茶，要喝吗？”
心里积了火气的宋妤盯着黑色的保温杯和握着它的白皙修长的手指，沉默。
江鄞体贴地把杯子拧开，再次递给她。
宋妤面无表情地接过保温杯，继续盯他，等一个解释。
她不是心胸宽广的人，恰恰相反，她敏感、小心眼、斤斤计较，面对亲近之人的利用，她只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我知道沈随一封印的那个蛊雕是分身，但留你在归途，并非为了拿你作饵。”面对女生咄咄逼人的目光，江鄞不紧不慢地为自己辩驳，“我的本意是希望你能开心，不要浪费这次出门的机会……至于蛊雕，我有千百种方法找到它。”
只是很不巧，那个没眼力见的妖怪选择自投罗网。
“……是么？”宋妤心里信了，嘴上还是不饶人，“那我被袭击的时候，你为什么站在外面看热闹？”
“我知道你能解决，还有，咳……”江鄞咳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温声道，“那种时候，我进去不方便。”
不方便？是说她泡温泉的时候不方便？
她又不是没穿泳衣，怎么不方便？难道他有透视眼不成？还是他以为她泡温泉的时候什么也没穿？
宋妤无语。
“我放了式神进去。”江鄞说着，白净的耳朵尖尖爬上一抹淡淡的绯色，“知道你不会有事。”
宋妤抓住关键信息:“你的式神，在看我泡温泉？”
江鄞:“……”
男人似乎被噎住了，沉默着，不接话。
话题到此结束。
片刻后，安静的车内，响起一声无奈的轻笑。
……
温泉之旅结束后，方瑛瑛不再像以前那般缠着她，宋妤在班上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处境——沉默的独行者。
偶尔有同学会和她点头打招呼，但再也没有谁尝试和她深入接触，成为朋友这种事，似乎是阶段性的任务，旅行结束，任务也就结束了。
不过因为高三课业繁忙，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显得突兀。
就这样平静地迎来上半个学期的期末考，考试结束后，学校开始放寒假。
宋妤抱着一叠试卷走出学校时，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
方瑛瑛一行人正站在车站旁。
少男少女们笑容干净明朗，嬉笑怒骂皆是青春。
“去上次去的那家？那家的菜比较新鲜。”
“可是我想吃烤肉，吃完了去唱歌。”
“这种天气吃火锅更好啊！去吃火锅！”
“你们……”
他们推推搡搡地嬉闹着，在看到走近的女生时，很有默契地齐齐停下动作。
宋妤装作没看到他们的尴尬，微微点头后径自离开。
想起自己以前跟着女孩蹭过好多次琼仙阁的送餐，方瑛瑛用手指搅着头发，悄悄看了脸色阴沉的唐锌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宋妤，考试结束了，我们要去聚餐，你要一起吗？”
她一开口，就像得到了特赦令，许念立刻走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说道:“走走走，一起去一起去！”
有两个女生领头，其他人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不喜欢这种在她看来近乎施舍的邀请，宋妤正想拒绝，唐锌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男生重重呵了一声，冷眼盯着宋妤，一字一句:“她去，我就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