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内。
“什么?你将遗诏交给了陈泰?为什么不毁掉它?”
耿叔简直难以置信,遗诏一旦落在宁王等人手中,那宁王即位一事岂不是板上钉钉?那其他人还要怎么争?
后面的事情明明都已经布置好了。
先是毁掉遗诏,再寻一个刚出生的男婴,就说是太子的儿子。
然后让王修宴等文官带头,在朝中宣扬立嫡、立长的言论。
想办法扶持小殿下上位,那沈鸣珂就可以顺利辅政,掌管大权了!
沈鸣珂面色平静,“我已经决定将诏书交给宁王,他知人善任、明治善理、又勤于政事,以后会是个好皇帝。”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耿叔先是一惊,然后一腔怒气几乎要溢了出来。
本想质问沈鸣珂原因,可在看到对方那坚定的神色时,心中突然起了一股悲凉之感。
他缓缓闭了闭眼,只觉得头重脚轻,一阵眩晕,差点跌倒。
“多年的苦心经营就差最后一步了,你居然要放弃?你娘在去世前嘱咐过你什么,你是不是都忘了?”
“他要你将那沈商宸的江山夺过来,这是他当初背叛你母亲的代价!可你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耿叔转身就从那牌位前取下了戒鞭,本想要再打醒沈鸣珂。
可他看着沈鸣珂那一副毫无斗志与野心的样子,只觉心寒又痛心。
但紧接着是更加强烈的愤怒,“你是不是在漠北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放弃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鸣珂沉默不语。
“啪”一声,耿叔的鞭子毫不犹豫的抽了过去。
沈鸣珂低下头,心里有些惭愧,但面色坦然:
“我已经把那个人的骨灰撒在了宫墙边,母亲一定会高兴的,但我是不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从小,您总是拿母亲的话处处提点着我,但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坐那个位置。”
“至于母亲,她将我生下来,也只是当作复仇的工具。”
“我感念她的生育之恩,这二十多年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的,如今,仇已经报了,我也算还了这份恩情。”
“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再也不要看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沈鸣珂来到毒三娘牌位前,最后磕了三个头,然后坚决的离开了。
耿叔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他不明白,沈鸣珂明明是自己养大的。
按照毒三娘生前的指示,从小就给他灌输要复仇夺皇位的念头。
可一个已经沉浸在了仇恨中二十多年的人,为何一夕之间就突然释怀了呢?
没有了沈鸣珂,那么后面准备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毒三娘临死前的话还犹在耳边——沈商宸不是很喜欢那个位子吗?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把所有的一切通通夺走!
耿叔跪在毒三娘的牌位前,悲痛大哭:
“大小姐,是老奴没用啊!”
没过多久,容时悄悄走进去,见耿叔低着头,肩膀一直抽动,劝道:
“耿叔,王爷他从小过得什么日子?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看着都累,他就是累了,难道还不能让他歇歇吗?我看咱们以后还是...”
“滚!”耿叔赤红的眼睛抬起头来,“你们都是一帮背弃大小姐的懦夫!难道还想让我像你们一样吗?都滚吧!”
门关上后,耿叔重重地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