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花从两小叠纸币里,数出了五张里头的最大面值十元纸币,还有三张五元纸币,三四张两元外加好几张一元纸币。
数了一遍,叠好,可又顿住。
似乎想了一下,又把十元面值的翻出来,再次数了六七张出来,再加几张五元面值的。
最后才抽出了两张工业票,折起来,再把碎花蓝布重新包上,装进了自己上衣的内兜里。
赵富愣愣地伸手接了赵春花递给他的,是刚数出来的一小卷纸币和工业票。
粗略一算,大概也得有一百来块钱了。
直到那纸质的东西在他手心被撰出了一点声响,赵富才恍然回过来神一样。
“不是,娘,给我这,做什么啊?”
“什么做什么,买手表啊!刚不是给你说了!”
“……”赵富有点傻眼,“买什么手表啊?我不是说没必要嘛。”
“以前你说没必要可以,现在有没有必要,就不是你说了算的。”赵春花语气认真。
“……怎么现在就不是我说了算?”赵富全然不解的样子,“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差别,差别大了去了!你别忘了,你小子现在是要有对象的人了。”
赵春花一本正经,一点没说笑的样儿,“咱呢,也不是非要赶时髦凑面子,但该体面还是得体面一点。人姑娘自然不会因为你有一块手表就看上你,同样不会因为你没有一块手表就看不上你。”
“不过咱又不是买不起一块表戴不起一块表,戴着它,就当是自己的一点底气。”
“就算这些都无所谓,你有了手表也能方便些。跟人家见个面约个会什么的,不也能有个时间观念?准时,不迟到,这也是一种礼貌一种家教。”
“就当作,是为了你娘,不要让人家认为,寡妇教出来的孩子,没家教不守时。”
可能回过头来发觉上面那段滔滔不绝放的话说得语气有些太认真,赵春花便放软了语气,又补了后面这几句。
他娘都这么说了,赵富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来反驳拒绝。
他心里大概清楚他娘的心境。
这些只是面上的理由,实际上,还是因为心疼他。
他面对陶向予,本来就会有一些没来由的自卑和落下风。
虽然是用物质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能多少能给他撑一撑,也是好的。
人都有虚荣心,只是多跟少而已,虚荣心也不一定就全是坏处,看你怎么看待它。
有时候,也是能给自卑的心灵,做那么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支撑的。
“那好吧,娘说得总是有道理的,我听你的。”赵富没有再推拒,收下了。
另一层意思无需挑明,母子彼此默契心照。
“好,这里总共有,我刚才数了一下,一百三十六块钱,还有两张全国通用工业票,我听说那个什么牌的手表,差不多就四五十块钱这个价。”赵春花嘱咐道,“娘也不懂,你自己去问问看,咱买不起那太贵太名牌的,也不买那种最便宜的。就中档表,不用大牌子,质量差不多就行。”
“剩下的,不是还要买点礼物营养品啥的嘛,你就自己安排好了,不够再说。”
赵富忙点点头,把手中沉甸甸的钱和票再度卷吧卷吧,要装进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