檬宝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镜头，视频电话被接通了，一个穿着旗袍，挽着发髻，面容十分优雅的老人家泪盈于睫，声音颤抖。
“檬宝，我的檬宝，我是奶奶。”
檬宝一手还跟个拐杖似的牵着爷爷，另一只手对着镜头卖力挥舞着打招呼，笑容甜甜又有礼貌地道：“奶奶好，檬宝终于见到奶奶啦。”
家里的奶奶看上去比村里奶奶年轻好多，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酒窝，温柔得跟春风似的，让檬宝一看就很愿意亲近。
奶奶这么有气质，这么漂亮，让檬宝又想起了化妆的事。
三哥哥昨晚把米洛先生秀展的酬劳打在一张卡里给了檬宝，檬宝决定了，学化妆的事，还是去找三哥哥，拜托他帮自己买一下吧。
她一定要努力学会化妆，两个奶奶檬宝都爱，希望她们都能年轻又好看。
就这样，在花园的藤条长椅上，爷爷搂着檬宝，眼神深情而专注地注视着自家老伴儿看到檬宝时那一脸惊喜的样子。
在他的提议下，檬宝又表演了昨天的顺口溜，把季奶奶逗得一双小酒窝愈发深邃。
透过季奶奶被岁月洗礼过的容颜，季爷爷仿佛再一次回到两人初见的那一天。
风和日暖，阳光正好，那女孩回眸一笑，他只觉自己的心和魂全都陷入她的酒窝里，再也无法自拔。
也根本，不想自拔。
虽然季奶奶现在清醒的时候变少了，但季爷爷希望她清醒着的每一刻都是快乐的。
这段通话季爷爷也录屏了，以季奶奶的身体状况无法坐飞机回来，但回去后，时不时可以在她清醒时放给她看。
檬宝和奶奶通了大约十分钟的电话，奶奶就显得有些累了。
季爷爷连忙关心道：“阿芸，你快去休息吧。”
季奶奶不舍得：“我还想再跟檬宝聊会儿。”
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气。
季爷爷担心她又犯病，温柔无比地连哄带骗：“你得好好休息才能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一起飞回来见檬宝。阿芸，你想不想亲眼见到檬宝，抱一抱檬宝呀？”
檬宝也可爱地点头：“檬宝想跟奶奶抱抱！”
“奶奶也想抱乖宝贝！那好吧檬宝，就先聊到这里，奶奶做梦都想早点见到你呀。”
“好哒奶奶，希望奶奶一会儿做梦的时候见到檬宝呀。”
听着檬宝天真的话，季爷爷和季奶奶都笑了。
挂了电话，季爷爷跟檬宝坐在藤椅上晒着太阳。
季爷爷摸了摸檬宝的小脑袋：“檬宝是不是很好奇奶奶为什么聊一会儿就会累？”
檬宝连忙点头。
她是个好奇宝宝，可是隐约觉得问了爷爷也许会伤心，所以就忍住了。
季爷爷的目光投向远方，轻轻说道：“奶奶生病了，是一种叫阿尔海默兹的病，不发病的时候呢，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发病的时候，奶奶就会忘了我们所有人，还会变得容易生气……昨晚护工说，奶奶一直没有清醒，所以到了今天才跟檬宝视频见面的。”
“那爷爷，我们一定要让奶奶多休息哦，这样就能治好了！”
檬宝听到了，爷爷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呢。
季爷爷苍老的眼神恍惚而悲伤，但他还是温和地对檬宝笑了笑：“爷爷是哄奶奶的呢，这个病现在是治不好的。”
檬宝有些着急：“谁都治不好吗？”
季爷爷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地回答：“谁都治不好。”
檬宝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击中了，好疼好难过。
她想起薇薇安的病，也是治不好的那一种。
“爷爷不难过，檬宝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学本领，以后奶奶的病檬宝来治！”
那天在米洛先生的秀场，三哥哥告诉她，很努力很努力地学本领，就应该会有办法的。
这明明是个沉重的话题，季爷爷心里有止不住的悲凉和痛苦，可看到檬宝捏紧小拳头，小脸上表情无比认真，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他有些仓促地抬头，使劲眨了眨变得浑浊起来的眼睛。
一把年纪了，要是还在孙女面前哭鼻子，可就不像话咯。
下午，季爷爷就乘坐私人飞机回瑞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