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和身边的亲信才知道她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喝下那碗毒银耳羹的,在她看来,自己的死能换来谢家众人的生,怎么都划算。
谢老将军责怪地瞪了她一眼:“家中有我有屿崇,说什么都不该轮到你去牺牲,发现有人下毒时你就该将此事告诉我,让我顺藤摸瓜查出真凶来。对了,下毒之人可查出来了?你身边不能留这么危险的人,你把他交给我。”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可想而知那人若是落到他手里,只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早查出来了,都已经处置了。”谢姑奶奶心中无比熨帖,能有如此护着她的兄长是她此生之幸,“我就是知道你眼里容不得沙子,才将此事压下来的。但是,就算这把那人揪出来,你又能奈他何?不过是把我们谢家推向悬崖边缘罢了。”
能把手伸进谢家的人有几个?又有谁是非得要置谢家于死地?
答案不言而喻——十有八九是靖康帝。
谢老将军眼中翻涌的恨意逐渐恢复平静,但这不是偃旗息鼓,而是沉沉地压入了心底,他需要更冷静更理智地考虑此事。
“你牺牲的已经够多的了,以后你只管安享晚年,其他事都交给我和屿崇。”
这种事又不是谢姑奶奶说答应就能答应的,万一下次又有人把一碗毒药送到她面前,说只要她喝了,谢家就能安稳十年,不,哪怕是五年都成,她也会二话不说就喝下。
懒懒打了个哈欠,谢姑奶奶不愿再搭理谢老将军,起身就要去姜家,抱怨道:“你们祖孙俩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追妻上都一样蠢死了,终究还是得我出马才能留住孙侄媳妇。等屿崇醒来,你记得告诉他一声哈,再磨磨蹭蹭的,等我看不过去了,我就亲自撬他墙角。”
谢老将军此时可没有斗嘴的兴致,随之站起来,眼睛执着地望着她:“倚宁那丫头能解你身上的毒吗?”
如果不能,他立刻重金悬赏,把天下所有医术高超的大夫都请来,一个解不了毒就换一个,总会有能治好她的大夫。
可对于谢姑奶奶来说,她的身体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毒素早已深入肺腑,等待着她的只有死亡。
没准儿,前一刻她还能和人谈笑风生,下一刻她就成了具再无生息的尸体了。
所以她眼下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尽自己所能,为屿崇保护好孙侄媳妇的家人。
“兄长再这般婆婆妈妈的,我可要在孙侄媳妇家长住了。”谢姑奶奶撇了撇嘴,埋怨道,“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在姜家住得好好的,你就为了这点小事把我叫过来?下次你没正经事,可别再来找我了。”
言罢,谢姑奶奶转身就离开,谢老将军依稀能听到她吩咐下人去收拾行李,真准备再在姜府久住下去,他颇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