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清晰地透露出她正在压抑着怒火,可为何压制?
整个姜府都是她的天下,她大可以随意训斥责罚旁人,平时她确实是如此做的,这会儿为何反常?
姜倚宁入门后之所以故意挑衅,就是为了试探姜太夫人,如今得到和自己猜测结果一样的答案,她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宽敞的松鹤堂内,丫鬟嬷嬷侍立在周围,姜太夫人坐在面南的主位上,右侧依次是母亲和自己,左侧坐着姜雪茶,君姨娘正站在姜太夫人身后为其抚背。虽然她们神色各异,但皆暂时看不出异样。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平静的表象下,酝酿着越大的风雨。
君姨娘没想到战火中断,欲要再说什么,却被姜太夫人瞪了一眼,她毕竟只是个妾室,不敢明面上违拗太夫人,于是朝姜雪茶挤眉弄眼。
孰料姜雪茶此时正低头用饭,说她是在用饭也不尽然,她只不过是拿着筷子端着碗,看似吃饭,实则心神早就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她从傍晚听说姜宏放在揽月间打架后就是如此,君姨娘气结,自己这个当妾室的都没为此忧心忡忡,她一个当闺女的怎就因此误了正事?
这多好的上眼药的机会啊!
“雪茶可还是在担心你爹?你爹福大命大,熬过这关肯定福运绵长,你宽些心,莫要饿坏了身子。”君姨娘说此话仍不忘使眼色。
姜雪茶抬头忘了眼,意兴阑珊道:“姨娘说得是。”
这冷冷淡淡的情绪叫姜太夫人感怀,道:“还是你孝顺,能为了你爹伤怀,不过眼下他还没到令我们食不下咽的地步。这道糖醋鲤鱼做得不错,你尝尝。”
“劳祖母挂心了。”若是平日,姜雪茶定是一通讨乖卖巧,可今日她连应付都格外疲惫,顺着姜太夫人的意夹了一筷子糖醋鲤鱼囫囵吃了就罢。
南修仪去揽月间做什么?难道当真如传闻中的那般是去拈花惹草的?又或者是去议事的?
可是,她与他相识至今,他向来不欺瞒她,此次又为何从未与她商议过?
越想姜雪茶就越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就去找南修仪问个明白。
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张嬷嬷悄悄退出了松鹤院。
另一边,谢屿崇才处理完政务归家,那个令南修仪难堪的虎贲军百夫长正在府中侯着,一见到他就汇报了白日里的事,他眉眼舒展:
“干得好,从这个月开始你们几人都加一成俸禄。下次遇到此类事,如今儿一般放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