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桑乡,层叠的山峦种满了桑树,绿叶间缀着浅红深紫的桑葚果,路边就有不少桑农用小提篮在向过路的客人兜售。
马车停在乡里的一块石碑前,早有两个商户模样的人等候在那里,估摸着便是等晏夙离来谈生意的,樊寻带着两个小厮前去接洽。
辛柚宁就下车买了一篮桑葚,边吃边和桑农大姐攀谈起来,她口才好,没一会就和这大姐混熟了。
“大姐,我想收购一些死蚕,出价五个铜板一斤,能否帮我在乡里宣扬宣扬?”
第一次听说死蚕还能卖钱,那大姐瞠目结舌。
“我们这家家户户养蚕,哪家能没有几个死的?只是这玩意你买来能干什么?
辛柚宁忽悠她。
“炒菜可香了,鸡肉味咔嘣脆,我们那的人就好这口!”
大姐听得直犯恶心,可这么好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行啊,你们是福记织坊的主顾吧?等我回去告诉了,尽快收集了给你送到赵老板家去!”
那边樊寻似乎也谈妥了,这位赵老板要招呼他们去织坊看货。
辛柚宁重新回到马车里,边吃桑葚,边将篮子递给晏夙离。
“要尝尝吗?新鲜摘的,还挺甜。”
她的丰润的唇被桑葚汁染得红艳的,看上去比桑葚更加诱人。
晏夙离不由伸手揉了一下,手指上就染了些嫣红的汁水。
他很自然地将手指放入口中尝了尝。
“是不错。”
这才从篮子里拈起一颗吃了。
辛柚宁浑身不自在,不过她作为现代人,可没有那么封建,转移话题道。
“听说沛阳城的富豪们,有不少都做丝绸生意,不仅薛怀简名下有织坊,赵家也有。”
晏夙离道。
“没错,我们这次打交道的福记织坊,背后的老板就是赵铭。”
辛柚宁一愣。
“还真是巧啊……”
“还有更巧的。”晏夙离从篮子中拈起一枚桑葚,送到辛柚宁唇边。
这姿势太过暧昧,辛柚宁本能偏头拒绝,然晏夙离下一句话就让她大吃一惊,那桑葚也就着怔愣的当口被送入唇齿,嫣红的汁液把红唇染得娇艳欲滴。
“丝绸生意利润大,可商人贪心不足,油锅里的钱也想去捞。朝廷对倭国禁海,沛阳城中却有商户与其通商,赵铭便是其中之一。”
“咳咳……”
辛柚宁呛得打了几个喷嚏。
前脚薛征才怀疑他是通倭商贩,后脚此人就主动挑明了。是心怀坦荡不怕夜鬼敲门,还是嚣张跋扈无所顾忌。
联系樊寻、纪纲的本事,很难不怀疑昨日薛征找自己时,晏夙离已隔墙附耳。
“别告诉我赵铭是你的同伙!”
见小徒弟一脸警惕,晏夙离笑出声。
“好外甥放心,表舅不缺钱,这种偷鸡摸狗的买卖我根本看不上。在毒还没解之前,我不会让你为难。”
这算是给她的承诺吗?
而且此人真实身份是什么?主动寻上自己,真的只为求医吗?
辛柚宁注视着眼前人无可挑剔的倾世容颜,也笑了。
“好,念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再信你一次。”
当夜一行人就在桑乡落脚。
福记织坊生意做得很大,专门还建有供客商居住的客院,大抵樊寻定的是个大单子,织纺单独给他们安排了一方独院,到是清净。
傍晚,大姐带着几个老乡,足足给辛柚宁送了十来公斤死蚕来,说明天还能弄更多。
辛柚宁点了四张烛灯,在烛火下一只只挑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