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李珺乔也有报官的想法,李一白只能把当中的利害关系一一阐明,以便她明白他的为难之处。
但李珺乔却认为,要是不报官的话,一方面是无法确定那个妇人的身份,说不定她就是个牙婆,专门做倒卖人口的生意。
她死了原本也不打紧,最怕就是还有很多像李一晴那样的女子被困在某处,要是无人搭救,只怕她们的命途堪忧。
另一方面,要是不把当年的错拨乱反正,那李一晴回到李府之时,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
虽说因为当年之事特意发卖出去的家丁奴仆不在少数,加上这些年来老的老,病的病,还有娶亲回乡的也不少,府里侍候的人早就换了几轮,但还是有几个年老的嬷嬷见过李一晴的。
要是贸然把李一晴带回江南去,又不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对李家也好,对李一晴也好,都算不上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所以李珺乔才会认为,与其一个谎言盖过另一个谎言,还不如当机立断,纠正最初的那个谎言,换来今后的安宁。
李珺乔本就是现代人的思想,虽然她并不在于自己的名声会否因李一晴之事而败坏。
但为人父亲的李一白却不能不替他的几个儿女考虑。
特别是李珺浩,作为长房嫡孙,出生以来便被李一白寄以厚望。
要是他以后能娶上一个门当户对,家世清白的女子,必定对家族延绵昌盛有莫大的帮助。
但如果被外面的人知道他有一个不清不白的姑姑,而且这个姑姑还会一直在李家终老,只怕没有哪一家的父母愿意把女儿许配给李珺浩了。
李珺乔听罢李一白的解释,却认为他考虑的事情未免太过长远了。
再说李珺浩今年才几岁啊?不过一个孩童罢了。
等他真的要成婚,恐怕也得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十年时间说来也不短,当中的变数绝非人力可以预测,到时候眼前的高山变为沧海还是桑田,犹未可知。
所以根本无需为如此久远之事而妄自烦恼。
在李珺乔看来,既然李一晴没有死去,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安置好她,至于日后那些虚无缥缈之事,不想也罢。
两人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也没能得出个一致的结论来。
李珺乔自知一时三刻也不能讨论出什么结果,眼见夜逐渐深了,她只好先跟李一白告辞,暂且回到姐姐房里去了。
虽说今夜由李珺乔守着姐姐,但由于李珺乔和今夕本就住在一间房里,如今房里歇着受了伤的黄嬷嬷,为了不打扰她休息,今夕也只能在李珺悠的房间内将就一个晚上了。
夜里,李珺乔躺到了姐姐的被窝里去,就像姐姐尚未出嫁的许多个晚上一样,姐妹两人小声地说着体己话。
说从前,说现在,也说将来的打算。
然而,当李珺悠提到,她再也不想嫁人,只想青灯古佛相伴一生时,李珺乔还是被她这番言论给惊倒了。
李珺乔今年不过十七岁,而姐姐也不过是比她大上五年而已,搁在现代也是妥妥的妙龄少女,青春无敌。
她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多么苍凉的心境,才会让李珺悠生出皈依佛门的想法。
于是她苦劝道,“像姐姐那么好的女子,必定能寻到真心相待之人,何苦为了何世林这样渣滓一样的男人,断送自己的大好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