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竹嗯了一声,接了牌子,秦澜宗大吃一惊,压低了声音问:“你夫君也来了?”
其实他更想问这夫妻二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但思量片刻后又把这疑问压进了肚子里,旁敲侧击地提醒:“那傅霜年和老夫可不一样,老夫脾气暴躁,也不爱收学生,孤家寡人一个,就是和你们家那老东西打架也是私事,如今的这位太傅门下学生众多,随随便便拉出来也是一个巴掌往上数,这一不小心,单挑可就变成了群殴。”
当然,是那一群围殴这一个。
老头别别妞妞吓唬人的样子还真挺有意思的,顾玉竹心中暗自好笑,无辜道:“秦老您这可就真的误会我了,我就是单纯地对这个地方好奇,所以想过来开开眼,长长见识,傅太傅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又怎么敢对他不敬呢。”
秦澜宗对这话嗤之以鼻,要是搁之前他没见识过这小丫头的脾气指不定还能信几分,但现在嘛……
他确定以及肯定,这小丫头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但顾玉竹是铁了心的要进去,他也不能阻止,暗中摇头,罢了罢了,他言尽于此,这傅家和余老头之间的恩怨,他这个外人也掺和不进去,反正这大庭广众的,两个朝廷官员,顾及着脸面,应当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但这念头才刚刚升起,秦澜宗一脚踏上三楼,便听到了一阵要了老命的对话。
“……是以,商人经商,农民务农,在其位谋其事,各司其职,”
“太傅大人,您这样说虽然没错,但一年前,朝廷推行了新一系列的政策和律法,将借贷归为官有,压制了各大私营钱庄,那照您这样说来,又合理否?”
问话的这个人明显不安好心,这是秦澜宗脑海里第一个想法。
至于第二个想法,则是希望对方能大度点,不要在这个时候提到不该提到的人。
但终究事与愿违,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那熟悉的声音说:“提出这件事情的是曾经的内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但诸位也应该知道,那人正是因为如此,而被赶出了京城,革去了官职,由此可见,人不能过于异想天开,而该安安分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番话和讲学有关系吗?秦澜宗在心里骂傅霜年不要脸夹带私人恩怨教坏学生,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炸响。
“太傅大人这番话是否有失偏颇,皇上明明是准许余太傅告老还乡,特让他荣归故里,怎么到了您的口中就是被撵出了京城,难不成您是想说圣上不过是糊弄我们?”
此话一出,不说别人就是秦澜宗这个天子近臣也差点给跪了。
这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圣上那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的吗?
三楼,坐在正中央讲台上的傅霜年听到这一番结论,目光如炬的朝声音来源看去,那双精明而睿智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冷色。
“这位姑娘言之差矣,余博庸是两朝老臣,天子念他年岁已高,自然愿意全了他这个面子,但他推行新政策却不考虑百姓的感受,导致民间一片怨声载道,不得已而告老还乡,圣上虽然没有撵走他,可他却是被老百姓给赶走的。”他措辞相当犀利。
秦澜宗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嘶!这老东西是杀人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