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听闻他的话又是感激又是不自在,“陈将军,您直呼我名讳就行,我不过一介白身,并无官职,这样称呼,实在是折煞我了。”
虽然知道陈渭是他那从未见过面的父母给救回去的,但这样称呼也实在太过了。
陈渭爽朗大笑道:“宋文兄,你莫要见怪,我这是称呼习惯了,以前未见到时,我兄弟几人便这样称呼你和大公子。”
事实上,无论是大公子还是少夫人,二人都明言过这事。
看他又“一时口快”,宋文心里有那么一丢丢不自在,左手搭在身旁小孩的肩上,努力纠正:“我从兄长以前也就是平民出身,家里也没那么多规矩,这样吧,我叫您陈大哥可好?说起来,今日之事,多谢陈大哥帮忙,否则子奕和嫂嫂危矣。”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宋文心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苏子奕是他打心眼里认可的弟弟,是亲人,却被一个相貌丑陋,还口口声声说是少年亲人的家伙差点就给抹脖子了,此刻他心头已经有千百种方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陈渭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俊朗正直的青年心头的小人已经拿着刀子准备把凶手捅成个大筛子。
他皱眉道:“那人拳脚功夫厉害,比之我也是不差的,不像是藉藉无名之辈,可我以前也从未听过这号人,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若是知道他的底细,也好找人。”
这话虽说是喃喃自语,但苏子奕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其实他的来历也并非不能说。
“我本家庐州,祖上是靠走镖起家的,因此家里人都会些拳脚功夫。”苏子奕声音很轻,“那人乃是我的大堂哥,家里这袋小辈中最有武学天赋的人。”
“走镖?庐州苏家?”陈渭被惊得不轻。
庐州苏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对方的镖局在几十年前一路响彻大江南北,即使后来没落,又转行做了其他生意,但仍旧有不少的人愿意雇佣苏家的人保驾护航。
要说陈渭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当初他们路过泸州,运送一批粮草时,还专门请了苏家镖局。
如今他既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苏家人,也不曾想到对方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死手。
“我曾经倒也接触过一次苏家人,子奕小兄弟,这件事,是不是你这个大堂哥自作主张?若是这样,倒不如通知你的家人……”
“他是受了苏家家主,我血缘关系的生父指使。”苏子奕面无表情地打碎了他天真的想法。
“……”陈渭张张嘴,却不知该作何言语。
他是孤儿,被恩人捡到后就一心扑在打仗上,即使知道人心难测,这世道好人不多,但虎毒还不食子,这种让别人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手的举动,他曾经却也闻所未闻。
“这么说来,倒是家务事了。”宋文蓦地插了口。
马车内其余两人都是一愣。
什么家务事?
苏子奕浑身僵硬,仿若木头成了精,他不敢回头去看宋文,耳朵根悄悄地红了。
家人。
这两个字的分量让他空寂惶恐的心被压得沉甸甸,而对于苏子瑜陡然出现的无措也随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