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其他人纷纷让侍婢搬出了自己擅长的乐器,连娄飞燕都准备了一把琵琶,葛家几名姑娘傻眼了。
没办法,大家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葛家几个姑娘是真的奔着吃席来的。
清薇丝毫不怯,这样的场面她倒是更加如鱼得水,兴致勃勃地表示她愿为各位姐姐伴舞助兴。
于是在辚辚碧波上,一群姑娘便使出各自的十八班武艺展示起来,气氛刹时变得热闹非凡。
葛太妃此时也恰恰带着各家夫人来到了湖边,见女孩们这般争奇斗艳的献艺,索性就在湖边摆下了坐席欣赏起来。
为了不使场面冷清,各家夫人自然是要互相客套地夸奖奉承一番这些闺中娇客的。
倒是秦氏一直站在稍稍靠后的位置,很少出声。
不过她置身事外的低调举动很快就因为一位夫人的一句话而被迫结束了。
梁国公的儿媳,武威将军蒋昭的夫人赵氏坐在葛太妃右手边,位置算是十分居中了,因此她说话也更能引起注意:“倒是不知亭中翩然起舞的小姑娘叫个什么名儿,虽瞧着面生,但我倒是喜欢这样性子活泼的孩子。”
赵氏虽然才三十五六岁,但已是做外婆的人了,她十五岁便嫁予蒋昭,婚后生了两女一儿,大女儿嫁给了卫国公府的嫡孙。
卫国府是徐太后的娘家,自然是上京城一等一的豪门贵族之家,蒋家能搭上这一条人脉,旁人当然不敢小看赵氏,因此秦氏连忙清清嗓子应道:“让夫人见笑了,小女小字清薇,因是家里最小的姑娘,她父亲难免宽纵优容些,因此性子比姐姐们都跳脱些。”
秦氏这一番话说得又是谦虚又带着几分亲昵,好似她真是一位宽待优容庶子女的嫡母。
赵氏又问了清薇的年纪,倒是笑得更加温和了:“真是巧了,跟我那小女儿同岁。”
赵氏的小女儿就是亭中吹玉箫的那个圆脸姑娘。
秦氏自然也夸了赵小姐一通,葛太妃打趣道:“只可惜了,都是姑娘,不然两位眼下倒是可以趁机对一门亲事了。”
说起这些儿女亲事的话题,众夫人自然是兴致勃勃,见葛太妃开了头,便都半真半假地互相玩笑起来,场面一时十分热闹融洽。
秦氏则是松了口气,果然有了活泼外向的清薇在,大家对清懋的注意力便分散了许多。
众夫人这般说说笑笑,很快宴席便备好了,大家分席落座。
姑娘们表现了这么一上午,自然也是饿的,但是谁都没有失仪之举,斯斯文文地静坐等待主桌上葛太妃的指令。
许是今日来客众多,女宾们也身份各异,谢珈倒是没有专程来内院招呼。
葛太妃坐在主席上,笑盈盈地道:“咱们这么几十号人干巴巴地吃菜也没什么意思,家里这些日子请了一班小戏上门,我前两日也去听了一回,觉得还有那么点意思,诸位今日赏光,也听听这外头的曲儿唱的怎么样。”
葛太妃一抬手,屋里屋外的仆婢便都行动起来,不一时就搬来两道八尺高的落地大屏风,将宴厅与院子的视线阻隔开来。
屋中女眷们透过图案精美瑰丽的琉璃屏风,能看见添熹堂外宽阔的庭院有许多人影晃动。
不一会,院中已是筹备完毕,有仆婢将戏折子放在托盘中端进来,葛太妃让夫人们选戏,夫人们纷纷谦让,最后还是葛太妃先挑了两段,其他夫人才各自动手选了起来。
见婢子将戏折子仍端出去了,葛太妃向众人示意开席。
大家客客气气地用过了几筷子菜食,外头钵磬之声骤然响起,好戏开锣了。
清淽本来正在认真品尝王府御厨的好手艺,却陡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
她惊讶地停下了筷子,不由自主地看向屋外。
宴厅中用食的女眷们虽然也有被外间唱戏声吸引的,但却没有一个眼神有清淽这般痴的。
清荇也听出外间唱戏之人的声音,虽然也颇为意外,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夹起一筷子冬笋放到清淽面前的瓷碟中:“四妹妹尝尝这个。”
被唤回神思的清淽看向目光沉然的清荇,面色一热,连忙低下头胡乱将笋片塞进口中咀嚼。
见清淽没有再失态,清荇又安静地用起餐食来。
葛太妃边听戏边随口道:“这外边的班子里多是男伶,到底还是不大便利,我们在平州专门养了一个小戏班子在家里,想听的时候便随时叫人扮上。”
京中当然也有豢养戏班子的王公贵族,但在座的诸位夫人家里还没有那样的排场,因此都冲着葛太妃赞叹奉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