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约好,怎么能算同伴?
迹部是边拍打亚纪的后背边说出的那句话,语气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哄人的意味,亚纪以为这是他善意的谎言,哭得更凶了。
几乎是亚纪呜咽出声的同时,迹部感觉到似乎有好几道灼热的视线具现化地刺在他身上。
“......”差点忘了还有一群拥有上帝视角的家伙。
他略感头疼地拍了拍亚纪的头顶,虽然一开始是想让她哭出来,但这哭的内容有些不对啊。
把人惹哭的是他,现在要来哄的人也只能是他。
毕竟现场除了他就只剩下一只没用的关西狼。
“那个家伙现在活蹦乱跳,你的一脚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迹部景吾面不改色地编造事实。
“真、真的吗?”
“真的。”迹部朝面色僵硬地忍足挑了挑眉。
意思是,快点蹦。
于是亚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活泼的跺脚声。
迹部快速地扭过头,面向亚纪的后脑勺,“咳,你听,很健康。”
他竭力克制着身体的抖动,却毫不掩饰嘴角过分开朗的弧度。
可惜,没能将那难得一见的一幕照下来。
拥有上帝视角的众人快要笑疯了。
虽然他们仍在睡梦的状态,但现实中的身体却肆意地抽搐了起来。
以后一定要说服迹部安排忍足去演搞笑话剧,他真的好有天赋。
亚纪被那一阵脚步声震得抽噎了一下,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某个蓝色半长发的家伙穿着睡衣跺脚的画面。
......好怪。
“你们......”
“嗯?”迹部停下对忍足的嘲笑,认真地听亚纪讲话。
“你们为什么要穿着睡衣上飞机啊?”
其实她想问的是睡衣是不是这群人的神秘组织服装,从小光开始,她遇到的每一个不同寻常的人都穿着睡衣。
难、难道她远离霓虹的这段日子,那边的潮流已经蜕变成这样了吗!?
“......”迹部景吾再一次沉默了。
穿着睡衣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夜晚穿越过来的,这一点他们在围观前几次情况后就吐槽过了,也亏亚纪没打给警察叔叔。
——因为某几位的睡衣是奇葩到可以直接报警的程度。
但上飞机是怎么回事?
亚纪将迹部的沉默理解成了其他,她后知后觉自己好像问出了让人尴尬的话,“那个、我是说,大家的睡、睡衣都很好看。”
“......?”迹部疑惑。
他的睡衣好看毋庸置疑,但是那个‘大家’不会还包括不二仁王切原那三个家伙吧?
迹部陷入沉思。
果然这几天睡得太晚脑子都不清醒了,人家怎么可能理解得了她的脑回路嘛!!
亚纪头还靠在人的肩上,磕磕巴巴地找补:“你们穿、穿成这样一定有你们的理由,引、引领时尚潮流...”
迹部突然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亚纪猛地闭上眼睛。
生气了吧,果然是生气了吧!?
她沮丧地垂下头,自己果然不会说话,在学校里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对不起......?!”
亚纪还没说完,就被人捏着脸往外扯了扯,后面的话直接消散在空气中。
“我说了,你在我这里可以说任何话。”迹部扯着她的脸,他没有用‘本大爷’自称,仍然让她保持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姿势。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忍足更是只能望见一个背面,充分履行了之前‘不会有人看见’的承诺。
“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可以说任何话’的意思是......”他停顿了一下,“无论你说什么,都不需要顾虑。”
“就算你做错了事,爱你的人只会想着如何帮你补救,而不是因此抛弃你。”
迹部眼神在充满担忧的忍足身上瞥了一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会让你变得小心翼翼的人,只能说明他不值得。”
无论是陌生人还是亲人。
这些话看起来有些突兀,但在场三人都能听懂。
亚纪现在正处于心思最敏感的年龄段,来自父亲的压迫、周围人的排斥、对网球比赛潜意识的抗拒,这些都会让她陷入自我怀疑。
会思考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会变得顾虑,会将真实的自我封闭起来,转而迎合他人期待中的‘正常’。
“我的睡衣能得到你的肯定是一种荣幸呢。”已经从迹部那里得知了亚纪过去的忍足在她旁边蹲下。
关西腔自带的风土味让这句恭维的话变得真诚,作为与亚纪很聊得来的网友,他很轻易就跟上了她的脑回路。
这让迹部对他刮目相看(并没有)。
作为哥哥大人,他并不会阻止好友与妹妹聊天,哪怕中间隔着一个他,并且聊的话题很跳跃。
从对睡衣的审美聊到空中飞人,再从空中飞人聊到他们搭乘哪门航班来到德国。
但这并不妨碍迹部朝忍足扔眼刀。
在亚纪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已经面对面进行了几轮眼神搏斗,皆是以迹部单方面的输出,忍足的无动于衷结束。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就是迹部对于忍足的‘刮目’相看。
“啊,对了,我们坐的航班服务很不好,你如果要去国外的话最好换一个机场。”
忍足状似不经意地建议,但实际上,他说出的机场是不久后即将失事的那一个。
迹部锐利的眼神与他对上,忍足小幅度地耸了耸肩。
如果命运都是注定的,那么亚纪的父亲也不会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不去坐那一次航班。
他只是提前做了预警。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到来会对未来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改变。
他只希望亚纪平安。
......
当两人回到自己的时空,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世界线正无声改变着。
而原本清晰分明的几条光束,正逐渐模糊缠绕,互相牵绊着奔向时光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