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纪问我们，‘你们打数据网球的，都是这样一切靠数据说话么？’”
柳莲二第一次感觉到，电子形式的文字也能如此直白的传递出情感。
黑发少女问出这句话时的神情和语气仿佛透过文字深深刻进他的脑海。
啪嗒。
用来记录资料的钢笔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到令人心碎的声音，它的主人却无暇去捡。柳莲二捏住手机，往少女家的方向飞奔。
那一天，众人第一次看到了神情慌张到狼狈的军师大人，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
*
没有。
夏川宅里没有，附近路口的便利店里没有，打电话问了青学的手冢国光，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少年焦急的捏着电话，界面停留在已经拨打了数十次的未接来电上，通话人皆为夏川亚纪。
这段时间，他将所有亚纪可能出现的地点全部在脑海中列了一遍，却无助的发现，他根本不能得出准确的答案。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为之自信的数据，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啊。
柳莲二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街道，昏黄的光线打在他身上，显得无限落寞。
地上渐长的阴影仿佛在一点一点吞噬他的自信，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根据数据，亚纪有87％的可能不会同意我们的方式。”
当时在网球部说过的话处刑一般响起，时刻提醒着他，自己犯了一个错。
一个贴上了“为她好”标签的卑劣不堪的错误。
少年伸手扶着砖墙，像在惩罚自己一样用力收紧手指，直到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下了，少女带着淡淡疑惑的声音响起：“莲二？”
柳莲二深吸一口气转身，距离拉近的同时，浅淡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
他透过少女手中的白纸上写着的“运动\u0026复建专用食谱”、“降血压”、“平衡营养”等字眼知道了她去医院的目的。
是为了他们。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亚纪看到他的表情，担忧的皱眉：“你怎么了？”
下一秒，她被拥入了一个灼热的怀抱，抱着她的少年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颤抖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喷在亚纪耳侧，带着清晰可闻的愧疚和脆弱。
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吗？
仅仅只是瞒着亚纪，不让她知道他们的计划，想尽一切办法将她支开，是一件罪无可恕的事情吗？
对于夏川亚纪来说，不是；但对于柳莲二来说，是的。
少女接受了他们自以为是的安排和好意，贴心的跑去看青学的比赛而不来打扰他们，仅仅只是因为柳莲二一句“亚纪不会喜欢看到赤也红眼的模样”。
最后她却跑去了最不想去的医院，给他们带回了最需要的东西。
对不起，原来他们的隐瞒是最为伤人的利箭，原来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少年，终究还是犯了不该犯的错。
以及对不起，他自以为十分了解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