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民女不愿。”
“你可想好了?”李宁昭问道。
莫怜雪抬起头来与李淳安对视,“民女想好了,太子对我不薄,承蒙太子多年不弃,民女也才能在醉盈楼里安稳度日,不受他人欺扰。太子曾开说过要娶民女,民女也只以为是富家公子的随口承诺,我这等人怎么配得上。
如今更是如此,公子即贵为太子,更是大燕的日后的皇上,而怜雪终究是一介舞女,城中的人不会忘了莫怜雪的过往,这样的人怎能嫁与太子。”
李淳安万万没有想到莫怜雪会如此回答,在他的想法中,莫怜雪应该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
“父亲已经说了,你的身份不重要,我也说过,你为什么还要较着身份不放,你不是曾经说过愿意一直陪着我的么。”
李淳安的声音明显有些急切,莫怜雪的拒绝让他有些心慌。
“我是说过,但是我是对醉盈楼的李公子所说,不是当今大燕的太子。”
莫怜雪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显得波澜不惊,可是这样拙劣的遮掩怎么能瞒过在场的众人,谁都能看出莫怜雪的不舍,毕竟是陪伴了自己如此多年的人。
“这两者有何区别,我就是李公子,也是大燕太子,你只说当日的话是不是你对我说的便罢。”
“我...若太子真要怜雪遵从,怜雪可以留在太子身边为奴为婢,只是怜雪的出身实在配不上太子。”
李淳安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莫怜雪的胳膊,“父亲方才问你的是如果我也像他一样无法长久陪伴你,你是否还愿意与我相守,而非你个人身份,你说身份问题,我可以当即下令封你为郡主,我可以下令将歌舞者的身份再提,我是太子。”
李淳安的话坚定而不容置疑。
“现在,我只问你,如果有一天,我无法向从前天天陪着你,甚至为了国事不能久留在你身边,你是否还愿意向从前一样陪着我。”
李淳安手上的劲很大,莫怜雪感觉到手腕一阵生疼,他感觉得到李淳安的紧张,可是在她的心里,以她这样出身的人嫁给李淳安只能成为李淳安的拖累。
莫怜雪终于是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可眼神却依旧倔强的盯着李淳安的双眼。
莫怜雪轻咬嘴唇,“可是,城里的人不会忘记我曾经的身份,我不想让你承受人们的非议。”
李淳安不再顾及此时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一把抱住了莫怜雪,“我在乎世人怎么看我,但仅限于治国理政,我在乎的是我能否让大燕富强,再浮现当日大周鼎盛时的景象,我在乎的仅限于此,其他,世人没资格来评说我。
我没有那种大义,我知道可能以后的日子我会很忙很忙,可我舍不得你跟了别人,你知道么,从我在街上第一次见到你时,那时你还脏兮兮的,被一个男人当街售卖时,你是第一个让我了解到世间竟还有如此疾苦的人,那时起我便想着如何能保护你。
是你第一次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悲愤、感伤和悲凉,那种情绪太复杂,直到后来,我得知你被醉盈楼的人收养后,我第一次违反宫规戒律,也是到今天唯一一次违反戒律进了醉盈楼寻你。
为了你,我找到了公孙先生,以我所有的身家换了七层楼给你,便是想让你能在醉盈楼不被打扰的生活,那时我哪里知道,我那点钱连醉盈楼的方寸之地都不够买,可是公孙先生却答应给我。
你是玉尘离京后唯一一个能与我交心帮我分忧之人,有你在我便觉得什么事都可以放一放,在你那里我总会感到安心与惬意,暂时能忘却一切烦恼,我离不开你。”
李淳安怀中,莫怜雪已哭成个泪人,这些年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的确,与李淳安相处的时光总是她最欢乐的时光,哪怕李淳安碍于身份原因一直未曾带她离开过醉盈楼,就是在这么小小的方寸之地做个金丝雀她也觉得未尝不可。
每日等待李淳安到时的时光总是最难熬,直到顾玉尘回京,李淳安到醉盈楼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她都在想是否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让李淳安开始嫌弃她了。
叶莹毕竟也是过来人,她与李宁昭的结合也是两人心意相通互生情愫,并非政治婚姻,她能理解李淳安的感情,也能理解莫怜雪的顾虑。
“怜雪,昨日夜里我便和你说过,身份这事情虽然有些麻烦,却也不重要,我们李家历代都不是什么只注重门第之人,宁昭当年便天天与我念叨,皇家又如何,周朝末年李家也才是个贫苦书生之家,后来为了当地百姓走上起兵的路子,没有天生富贵的家族。
淳安的心思很单纯,这么些年也一直安分守己,我也没想到这小子那么小的年纪竟然能为你做出这些事来,若不是见了你我还不敢相信。
你再想想吧,我们今日并非是要棒打鸳鸯,只是单纯从为人父母的角度想让你认清以后可能面对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