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妙回想起夏王从龙椅台阶上滑落前,他们一众人喝粥,紫鸢儿就在场服侍。
而夏王的确对她有所回避。紫鸢儿也始终低眉顺眼,低调得可以。
“你的意思是,王上不理鸳儿是因为怕睹人思人?”
“正是。”福远山摇摇头说:“咱们王上还真是心善,换作其他君主可能早就把人赶出宫去自生自灭了。”
“不止……”对于宫廷秘闻齐妙妙也有所耳闻,“有的可能还会要下人陪葬……”
“不错,这十分常见。咱们王上的作风才是凤毛麟角。”
“唉!什么世道?!”齐妙妙愤愤不平道:“人命如草芥!谁不是爹生娘养的,说杀就杀了。实在可恶!”
齐妙妙气呼呼的,两个腮帮子鼓得圆圆的、红红的,犹如一朵鲜艳的桃花。
纵使与她生过孩儿了,福远山依旧看呆了。
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在被金巧儿乱棍打死之后,似乎脱胎换骨了。
现在的她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见她不似前头那般对自己十分抗拒了,开始用甜言蜜语攻势,想说服她跟他回府去。
“今夜月色正好,本侯爷可与齐娘在此闲谈,当真开怀。”
他的开场白弯弯绕绕,无非一个意思——我对你有想法。
齐妙妙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之继续掰扯。
齐妃之事固然令她震惊,但夏王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大殿侍疾的众人也米水未进,齐妙妙撸起袖子开始就地取材,准备有什么做什么。
“齐娘请看。”只见福远山从篓子里拿出一个番茄对她说:“此为番果,西域刚刚进贡而来,甘甜鲜美。不过也只有在宫中才吃得到。”
“那你再给我拿两个鸡蛋来。”齐妙妙指挥道:“最好去园子里拔点葱给我,以前你可喜欢吃我做的番茄炒蛋了……”
“以前?番茄炒蛋?”福远山不知齐妙妙在胡言乱语什么,“以前你做过吗?”
齐妙妙不自觉代入到了从前的旧时光——她与他相敬如宾的新婚蜜月期。
她静默了,不再说话,只等米沸了朝里面下入肉沫、姜丝,还找到一颗皮蛋切碎丢了进去。
另一炉火她蒸上了馒头。小宫女们手巧,早就做好了几十个备着,齐妙妙拿来蒸熟就行,省时省力。
“光喝粥不抵饿的。”她解释道:“今夜王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大家估计要通宵坚守了。可不能饿着肚子!”
“齐娘所言极是。”
他还是不死心,又试探性地说:“巧儿那边本侯爷保证,你过门之后她不会再为难你。一定让她待你和和气气。”
“我和她可是生死之仇,怎么和平共处?”齐妙妙鄙视福远山一眼,“我这人可是睚眦必报的。”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你流落在外,她有权处置。”
“那为妾了她不也能随意打死贩卖吗?”
“说是这么说,但同一屋檐下只要不是犯了大错,本侯爷保证,她不能拿你怎么样。还有母亲……”
“太君怎么了?”
“母亲自你走后常常念叨……”
“太君是真心实意对我和孩子好,没有介意我的出身。也帮忙看着福禄寿喜,免得被你那嫡夫人虐待。”
这话让福远山无比难堪,狡辩道:“巧儿她虽任性,是个醋坛子,但是诺大一个侯府的确需要她这样一位雷厉风行的铁娘子才镇得住。”
“镇得住?”齐妙妙冷笑一声,“你不如说她凶,说她恶毒来得更直接。我就奇了怪了,她都戕害你的孩儿们了,你为什么不休了她?还把她当宝贝似的供着?”
福远山缄默。
齐妙妙笑话他,“别装深沉了。被拿捏住了就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福远山突然正色,“不是被她拿捏住了,是……”
“是什么?”
“是她拿命给我换过命,我承诺过,今生定不负她!”
“拿命换命?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有些事再提及恐怕会伤了巧儿的心。”
“你怕她伤心还在外养我这个外室?!”
齐妙妙这话一剑封喉,“杀”得福远山无语哽咽。
她想,原主与福远山相好时肯定是在金巧儿“拿命换命”之后。
这其实说明福远山还是变相地背叛了。
只不过有“男子可三妻四妾”的旧糟粕遮丑,金巧儿固然不高兴,也被迫接受了。
“你其实对金巧儿只是责任,而没什么感情了吧?”齐妙妙眼神如炬,“只不过有那个承诺在,侯府嫡夫人的位置必须是她的。但她太嚣张了,你忍无可忍,想到我可与之抗衡,便才把我的户籍纸给了世子,让世子利用手中的特权升我做良人,好让你纳进府打击金巧儿,我说得没错吧?”
齐妙妙一顿分析,把整个事的来龙去脉捋了个清清楚楚。
福远山意味深长地笑了,“齐娘妙语连珠,本侯爷叹为观止!”
“甭废话,我也是猜的。”
“猜对了大半,也不错。”
“哦?才大半?那剩下的小半是什么?请侯爷赐教,小女子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