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卿说着看了裴峥一眼:“我的意思是,如此一来,那襄儿被劫之事可否对外隐瞒?”
她的想法与裴峥不谋不合。
裴峥此番前来正是此意,于是一点头,应道:“好。”
容婉卿轻叹口气:“襄儿未出阁,传言出去恐有损闺名,对外说辞,只道是襄儿因马受惊出了意外。”
裴峥又道:“好。”
如此一来,他都无需与容婉卿多解释什么,免了游说之词。
容婉卿说罢,又隐晦地看了裴峥一眼,这一眼多少有点恳求之意。
“裴公子,襄儿遭此难多亏裴公子相救,林府感激不尽,此事……还望裴公子多加保密,烂在肚子里,就算是宁信侯也请勿要提及。”
尽管裴峥已答应,可暗地里谁又能保证不会透露只言片语,流言蜚语一旦传扬出去,三人成虎,添油加醋一番,襄儿日后议亲可就难了。
为人父母怎能不担心。
“容伯母放心,此事原委都卫司没有第三人知道,至于晚辈,晚辈与林姑娘……”裴峥看向林襄,与林襄四目相视。
他的语调及表情似乎意有所指。
林襄晃了一下神,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当之言,莫名紧张起来,眉头都蹙在了一块,疯狂用眼神警告他。
而后就听裴峥话锋一转:“晚辈与林姑娘也算是生死之交,岂有落井下石之理。”
林襄大喘一口气的同时,隐约从裴峥嘴角看出那么一点带着促狭捉弄之意的笑意。
所以……这货是不是故意的?
容婉卿可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私下有什么恩怨情仇的小秘密,也未察觉出林襄眉眼间几不可见的异样,对她说:“襄儿,还不谢过裴公子。”
“唔。”林襄走到裴峥跟前刚要行礼,被裴峥轻轻托住胳膊肘。
裴峥眼角挂着一点笑意:“你我之间的情分无需多礼。”
林襄一听“情分”二字,尚未完全松出去的那口气又吊了上来,耳根就是一热,瞬间被烫了个外焦里嫩油酥流香。
容婉卿执意要留裴峥用晚膳,“色令智昏”的裴峥心下一横把等他一起用膳的师父晾一边去了。
晚膳过后林襄送裴峥出府,裴峥问道:“阿襄,那日宫宴太后意图把你指婚给潘三公子,可有提到什么没?”
林襄:“为何突然问这些?”
“潘三公子凭何能得到姬太后的青眼?这个值得怀疑。当日太后指婚一事未成,对方贼心不死谋划这么一出,而昌意伯爵府应当没有敢得罪你们安国公府的胆子。”
林襄一愣,反应过来:“……你怀疑潘三受人唆使?”
裴峥:“没错。”
林襄眉头紧锁,低着沉思。
雪簌簌下着,裴峥盯着苍茫之色缓声道:“背后是人是鬼,定要把他拎出来见见光。”
林襄蓦地想到了一个人。
关于宫宴姬太后指婚一事,她曾经琢磨过,昌意伯爵府空有伯爵的名头,在朝并无实权,在姬太后面前可说不上话。
能仰仗的也就是姻亲陈府,这件事自然就能往陈芷瑶身上去想,再结合宫宴那日陈芷瑶的言行举止,不难猜想是陈芷瑶吹的耳边风。
燕王妃陈芷瑶……
林襄并不知陈芷瑶究竟有何企图,但她知道燕王视林府为眼中钉,上一世林府被扳倒,与其说是死于裴远之手,不如说是死于燕王之手。
沉默半晌,林襄低声回道:“不知,太后并未多言,也许是你想多了,潘三背后能有什么人,他自己混账罢了。”
风雪扑面,落了满肩。
裴峥没接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为她轻掸肩上雪,柔声道:“昨夜之事,你不要多想,亦不必放在心上,该干嘛干嘛,好好养伤。”
林襄“嗯”了一声。
裴峥离去之后,林襄立在风雪中,轻声低语:“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朝局纷乱,我不能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