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霁月至此就在山闻池身边住下来了,她不是后妃,也不是婢女,更像照顾山闻池的女官。山闻池似乎很喜欢和她说话,她偶尔夹枪带棒的一些话,虽然听上去刺耳,但实在有一番道理。
山闻池看奏折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研墨,山闻池用膳的时候她也在一旁伺候,她很少说话,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除了观秋水偶尔会来闹事,待不待在宫里,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山霁月见山闻池也不打算处置她,偶尔也会生出两分忤逆的心思来,看到观秋水要修建宫殿,大臣联名上奏,劈头盖脸地骂她的时候,便嗤笑着说:“你倒是心肠软,这么惯着她。”
山闻池自然是把那些折子都压回去了,姑姑要宫殿,那就给她修,要多气派就多气派,他并不在乎。
但听到山霁月的话,他冷笑道:“你又活腻了?”
山霁月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没有开腔,山闻池不知想起了什么,说:“太后没和你说过?姑姑当年待朕很好,隆冬的时候朕的手生了冻疮,是她亲自给我捂热上药的,这修身治国的道理,也是她亲自教我的,她当年插手朝政的时候,施了不少良策,不过百姓都不知道是她,也记不住。便是再好的宫殿,配她,也是值当的。”
闻言,山霁月看向他的手指,那双早年间冻得青青紫紫,皴裂的手如今已经修长如玉,再也没有长过冻疮了。山霁月暗啐了一声蠢货,她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拿百姓的赋税来给自己修宫殿,他怎么就想不通呢?
见她没有接话,山闻池侧目看了她一眼,随即道:“不过你这样的闺阁女子,目光短浅,自然不知道姑姑的所作所为,只会觉得她奢靡铺张罢了。”
“可是在朕心底,她配得上世上最好的一切。”
山霁月眼底的情愫没有半分变化,甚至冷了几分,目光在他身上长久地辗转,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山闻池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些从前不敢言说的话,都尽数告诉了她,“朕偶尔会觉得,如今陪在朕身边的姑姑已经不是从前的姑姑了,她忘了我们从前的一切,只有一副皮囊相似。可朕没有办法,朕爱她,要透着她,去爱从前的山霁月。”
山霁月别过头去,心底的情绪起伏,难以压制。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几载的情意并非一朝一夕,而是许许多多个熠熠生辉的日子重叠在一起,是一起看过的朝霞,一起为彼此添的衣裳,是一起用的晚膳,一起过的道道难关。
那个时候,她也曾以为会和山闻池相互依靠,做彼此的山。
可如今山霁月不敢了,跌倒过一次的坑她不会再跌进去一次了。
她很清醒地知道山闻池对权利的渴望,也知道她的野心勃勃,既然彼此都不能各退一步,那最好的结果就是你死我活。
她,手握的是最锋利的长刃,要杀的是曾经相依为命的人。
“瑞雪兆丰年。”山闻池朝窗外看去,搁下了手中的朱砂笔,他起身去了殿外,厚厚的雪覆在宫墙之上,雪花纷纷扬扬,他孑然一身,看着飘飞的雪,背影说不出的落寞孤寂。
他当年遇见山霁月,也是这样的一天。
“陛下,尚书令求见。”
山霁月猛地抬起头,刚好山闻池也朝她看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山闻池眼底微微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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