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当管莫闲的祖宗这件事,姜辛并没有太大兴趣。
所以,她也没太认死理,研究了会始终没能找到突破口她便放弃了。
院里或许没人在意她的死活,但不可能不在意管莫闲,明日一早应该就会有人发现他不见了,以西林书院里那些人的能耐,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们。
这么一想,她愈发觉得自己没必要浪费精力,顺势就倚着墙坐了下来,干脆开始闭眼小憩了。
只是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管莫闲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喂,你很讨厌我吗?”
她一动不动,继续装睡。
奈何管莫闲是个不依不饶的主,得不到回应他也不觉得无趣,索性起身走到她身旁,紧挨着她坐了下来,“问你话呢,别装了,哪有人一闭眼就睡着的。”
“……不讨厌。”姜辛无奈,只能不情不愿地回了句。
“那你干嘛离我那么远?”他继续追问。
她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答,“只是就近随便坐了,没想那么多。”
“那就好……”他似乎松了口气,调整了下坐姿,漫不经心地跟她聊开了,“说起来,你来鎏塔做什么?”
“冯适让我来看守鎏塔。”
“又是冯适?”他毫不掩饰厌恶之情,眉头揪成了一团,“你说刨了他们老冯家的祖坟吗?他怎么还就死咬着你不放了?”
“……”为什么他没点自觉吗?要不是他上午闹了那一出,她顶多也就是每天被安排去砍砍柴做做杂活,起码不用来这无人问津的后山。
差一点她就要把这些话说出口了,幸亏及时打住。
也就是打住的同时,她顿觉惊怕,怎么样开始变得怨天尤人了?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管莫闲都只不过是在为她不平罢了,要怪也该怪她自己,倘若多几分警觉心也不至于被冯适得逞。
“说起来,你上午那话是我理解的意思吗?确定把你弄到马车上的人是冯适了?”管莫闲突然问。
她回过神,点了点头,“他亲口承认了。”
“亲口承认?什么时候承认的?怎么承认的?”简直嚣张到出乎管莫闲的意料啊。
“挨板子之前我说我想死个明白他就承认了,那壶果饮确实有问题,说是他特意调制的,寻常人喝完就会不省人事,但没想到我体质还挺顽强,所以就只好再敲上一棍子了。”
“为什么啊?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就为了个新生监理的职位?”
“按照往年的规矩,待考核结束选拔出来的学员通常都由监理来担任教员统管。冯适与我差不多时候入的书院,我们现在最多只能算是个实习教员,平日里也就帮其他正式教员打打杂,不能接手案子也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若无意外西林提拔教员通常就只有新生考核,错过这一次他可能就要再等上三年。”姜辛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管莫闲认真听完后发出了不合时宜的赞叹,“哇!那你很厉害呢,才来没多久就能争取到擢升的机会!”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话虽这么说,但看得出这夸奖她还挺受用,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了翘。
“说的对啊!”他突然猛拍了下大腿,一惊一乍地嚷开了,“重点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将来会成为我的教员啊!”
“……你先通过考核再来烦恼这种事吧。”
他就像是完全没听明白她的质疑,自说自话地燃起了壮志雄心,“你等着!他不就是笃定你找不到证据指认他吗?我非得给他找出来不成!”
“你……”姜辛细细打量了他很久,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那是其次,重点是,我绝对不会让这个人成为我的教员!”
“所以说你倒是先通过考核啊!一个被人骗来鎏塔偷看答案的人,有资格纠结将来谁会成为他的教员吗?!”就连向来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的姜辛都绷不住吼开了。
“不冲突不冲突……”管莫闲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信誓旦旦地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很厉害的。”
“……”姜辛没有回应,而是怔怔地看着前方。
“哎呀,我说真的,被周茴骗只是我一时大意,谁知道他那么不讲武德,大家都是纨绔子弟怎么还互相伤害起来了……”话说到一半就见姜辛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正对着他们的那扇窗户走了过去,他正想发问就察觉到了异样。
窗外有光,很不寻常的光亮。
并非银白月光,也不是黄橙橙的灯光,而是一种淡淡的蓝,他下意识地想到了传说中的鬼火。
这座塔每一层都有六扇窗,规律的围绕着塔身,这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窗户形状怪异,很高却也很窄,成年人想要从窗口钻出去几乎不可能,这也意味着若是离得太远也很难看清窗外的景象。
他不由地站起身,紧随在姜辛身后一同走到了那扇透着蓝光的窗边……
确实是鬼火没错。
所谓鬼火无非就是磷粉在燃烧,这对管莫闲而言算不上可怕,对姜辛来说也一样,真正让他们俩愕然的是那团鬼火正在焚烧着一幅画。
那幅画诡异地飘荡在半空中,已经被焚了一大半,虽然隔着距离,但在鬼火的照耀下还是能从剩下半张清晰看出——是妖画,他们在马车上看到的那幅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