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姜辛缓缓启唇,“不瞒你说,殿前司指挥使的尸体被发现时,马车里头也挂着一副妖画,和今晚那幅不同,殿前司指挥使马车里头的那幅画的是景朝言官周永年。”
“指挥使的死因是什么?”他问。
姜辛若有似无地瞥了他眼,不知道该说他是逻辑清晰呢还是知道些什么,总之,他问出了一个挺关键的问题,她沉了沉气,不动声色地娓娓道来——
三个多月前,恰逢端午,家家户户都忙着过节,街市也分外热闹,直到亥时末才逐渐灯火阑珊。
负责城防的护卫照例巡视着,巡至天乐桥边瞧见了一辆有些奇怪的马车。
没有车夫,车头悬着两盏红灯笼,车里也透着幽幽红光,远远瞧着那辆马车就像是染满了鲜血一般。
待马车缓缓行至跟前的时候护卫们才瞧清灯笼上写着——殿前司。
当时他们也未曾多想,只当是殿前司的哪位大人喝多了没通知车夫自顾自地就上了马车,马车又刚好没栓紧便自行走到这儿。
但殿前司毕竟是官家的禁军,若是放任不管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担待不起。
于是,那日带队的什长便决定拦下马车查看,要真是喝醉了也好把人给送回府,没成想见到的却是殿前司指挥使的尸体,他是被毒杀的,经仵作反复检验后确认是鸩毒;当时马车里头悬挂着一幅画,传说中的妖画,画中是景朝言官周永年,此人以忠言直谏而闻名,也曾造就过一段君臣相辅的佳话,只是后来他所效忠的那位君子逐渐开始沉迷女色,他因反对外戚干政惨遭诬陷,那位天子留了他个体面,赐其鸩酒。
换句话说,画中的周永年也是饮鸩而亡,与殿前司指挥使死因一致。
而那幅画经鉴定的确是王怀石的真迹……
听到这,管莫闲忍不住插嘴,“确定是真迹吗?”
“不清楚,我并未见过那幅画,我来西林的时候此案已结,凶手也已经被问罪,听闻对方至死都坚称那幅妖画与他无关,他的作案动机跟那幅画也确实没什么关联。所以按照原计划,掌教并没有打算在考题中还原那幅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揣测。”
“嗯……”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自己查去。”
他又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哎呀呀,你还真是警惕呐。”
“……”姜辛算是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让她叙述一遍案件了,就指着她说漏嘴呢!
“行了,不为难你了。”他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把身子往里头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床,“时辰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我们?一起睡?!”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当然了,我今天可是撞见不得了的东西啊,虽然当时只是被迷晕,谁知道那人事后想起来会不会突然有了灭口的念头呢?再说了,团伙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啊,万一其他同伙决定灭口呢?总之,今晚不安全,你得陪我睡。”
“管少爷,实不相瞒,我是被人敲晕了丢进马车里的,你看,伤口还在呢……”她侧了侧身子,露出后颈的伤痕,“就我这身手陪着你也无济于事,指不定还会成为你的负担。”
“……”他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
“不过你放心,掌教已经在周围部署了不少人手,定会护你周全的。”
他四下张望了会,不太放心地问:“当真?”
“当然,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掌教,你觉得他会让你有事吗?”
“会。”他毫不犹豫地道。
“……”轮到姜辛语塞了。
“不过确实不敢让我死在西林。”
“是吧是吧,你就敞开了睡,我也得赶紧回屋了,明日一早还得来伺候你呢。”
他努了努唇,不情不愿地道:“那我明天早上想吃鸡丝粥。”
“嗯。”姜辛点了点头。
“还要鸡蛋羹。”
“好。”继续点头。
“灌汤包。”
“知道了。”从善如流。
管莫闲抬了抬眸,“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没有。”她想也不想地回道。
他一脸将信将疑,打量了姜辛许久,却始终没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只能咬牙丢出警告,“最好是!”
“嗯,你早些睡,明天见。”
“……”是在敷衍他吧?怎么看都像是在敷衍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