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上班,也不需要赚钱。没人强迫你那样。你好好地在自己家里睡着怕什么?
哭哭,泣泣,笑笑,闹闹,这妇人,就像个夜间的鬼一样,痛哭自己在人间的遭遇一样。
这样的女人,如果死了,下辈子是不是能投个好胎?
大家对她的同情,更多的是对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的同情。女人这未出世的孩子,如果出生了,长大了,也不会对自己这样的疯母亲有多少感情的。
她们,就像两个独立的个体。一棵是长的为瓜裂枣的大树,一棵是通过这大树的果子繁殖长大的小树。她们,都不怎么亲近的。
这天下班后,张太平收到岳母的电话,让他们过去吃饭。
行,那就去吧。
张太平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就像农村瘫痪在床上的男人一样。以前,自己能行动的时候,对于身边的人,对于说话,是不怎么向住的。现在,不能行动了,瘫痪在床上了,来一个人,陪自己说说话,自己就像见到救命仙丹一样,拉着人家的手不放。
原来,男人也是想要找个倾诉对象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故事,自己接收到的信息,都是以前身体好时的信息。后来瘫痪后,都是别人有意无意改了内容的信息,自己照说了三四次以后,被有些人指出来错误。就这样,自己也不再相信来人说的话。听到什么,不是反问就是驳。你想,一个正常的人,怀着一颗好心来看你,陪你说话,不是来听你骂他的。
时间久了,你就成了房间里那样雕塑一样,没人主动接近你了。
陪你说话,陪你谈心,陪你畅想未来,想都不要想了。你做梦。
张太平去岳母那里,是想找个不用自己诉苦就能安慰自己的人。大家心里和明镜一样,知道是怎么回事。岳母那谈话技术,一边开导张太平,一边还要劝他,既然娶了这么一个人,就要好好地对她。不为父母,只为那还没有出生的牛牛娃。
“你先进去,我上个厕所。”张太平对李凤英说道。
“放心,你瞧不起谁啊?我在这儿住了好几年,比你还熟。这可是我妈家。你去尿吧,不到掉到厕所里去。到时一身屎尿,还要我妈给你洗澡。”
谁知,就是这么小小的分开,又让张太平后悔了半生。
“杏花村中有家园——”哼着半熟的秦腔,自己往小区门口的公厕走。
可能是节俭惯了,总觉得在公厕上洗手间,冲的水是公用的,能省一次是一次。
不光是张太平这样想,小区所有的业主也这样想。只要不急,都会下来上厕所。无论大小,早早地起身,来到这公共厕所上。完事省钱。
我一天不赚钱,省点钱总没有错吧?
“今个儿咱老百姓啊,真啊真高兴。”唱着小曲出来。
这公共厕所,晚上十点关门,早上六点开门。也不知道这公共厕所开门关门是为了什么。在北上广,张太平打工时,就没见到别人的厕所锁门。就连锁门的那门都不存在。建时,就是通用的,没有门,也没有锁。都是水泥池子,通用过。也就是那晚上,自己开着手机去上厕所,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来到岳母家门前,敲了敲门,进去。
往常,都是开着门等他们的。只是自从这李凤英乱说话后,就关了门。
“太平啊,你说你,要多照顾一下她。怎么放任她一个人上来?”
“妈,我在门口上了个厕所。她怎么了?”
“她啊,也不知道在小区里摘了些什么花,吃的一嘴的汁水,就像吃了人血一样。要是吃出个好歹来,你这,这孩子。”
这时,李凤英像配合母亲演戏一样:“啊,妈,妈,老不死的妈,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