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暮阳没有直接回相府，而是在醉仙楼门口找了个理由下马车。
她换了着装，回了玉销记。
门口有一抹焦急的身影，时不时在原地跺跺脚，但就是没进去。
暮阳认出了她，是崔嘤！
“小姑娘，来都来了，不如去我那玉迷香坊坐坐喝杯茶？”
暮阳笑盈盈地看着崔嘤，完全没有因为不久前崔启来玉迷香坊找茬儿这事儿迁怒于她。
崔嘤抬头看了暮阳一眼，又飞快低下头，手指紧紧绞着衣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半晌，她别扭地从嘴边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声音轻得就跟蚊子叫唤一样，要不是暮阳习过武，耳力比一般人要好，还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什么？”暮阳有点意外。
这个小姑娘看样子在这里等了她许久，现下日头都还毒辣着，就为了来道个歉？
崔嘤这次声音大了点，像是鼓足了勇气，“对不起！我为我哥哥来你店里闹的事情道歉！”
好单纯的女孩儿！
许是重活一次，看透了许多冷暖，暮阳对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生出来几分好感。
她摆摆手，“你说那事儿啊，我早不放在心上了，出来做生意，这些都是家常便饭，若是我事事都要计较，那我这店日后岂不是要举步维艰了？”
她热情地再次招呼崔嘤，“你要不要去我玉迷香坊坐一会儿，消消暑？”
崔嘤跟着暮阳进了玉迷香坊，暮阳吩咐元英给她熬了一碗绿豆汤。
崔嘤脸蛋儿被晒得红红的，喝完绿豆汤，脸上的潮红才褪去不少。
暮阳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何你哥哥堂堂崔侯府的世子，竟会自降身份，为了区区五两银子，选择当众为难一个普通百姓么？”
按理来说，候府也算是封荫世家，不该缺银两，就算真的觉得她那香薰玉露不值五两银子，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闹。
要知道，崔启先前的那番行为，不仅仅是为难了玉迷香坊，更是自降了身价。堂堂候府世子，为了五两银子不惜上门去闹，传出去，那可是要落人挖苦讽刺的。
崔嘤警惕地看了一眼店里的众人，见大家都在埋头忙自己的事，将脸凑到了暮阳跟前，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
暮阳点点头。
崔嘤叹了口气道：“昨日哥哥将我拽了回去，我听哥哥提起过，我们候府历经几代皇帝，早些年虽然风光着，可这皇帝一代代换着，每一任皇帝重用的人也不一样。”
“爵位虽然还在传着。可对于当今咱们皇上来说，我们崔家，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罢了。”
暮阳大概明白了，朝廷中那些人都势利得很，一贯的会见风使舵，大概是眼见着这崔候府不得皇上重用，所以在各处都稍加怠慢，包括克扣私吞每年朝廷给候府拨的俸银。
崔嘤眼里闪过落寞，“我们崔家，不过就是外人瞧来风光无限，其实内里，早已是入不敷出了。”
她语气有些哽咽，“如果哥哥早些告诉我候府的情况，我那日一定不会这么大手大脚，花了五两银子，就为了买一件小玩意儿。”
暮阳皱了皱眉，“你不必自责，你哥哥有心瞒你，你自然发现不了端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