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端方齐整,礼数丝毫不差,动作更是规矩。
萧维桢不满挑眉,起了一点刁难心思。
他生在西北,甚少见这样规规矩矩的人,西北有的是肆意而热情的物件与生灵。
京都的官员们大都如此循规蹈矩,可赵扶苏落在萧维桢眼里,无端生出点古板枯朽的味道,让萧维桢像是遇见天敌。
他凉薄的笑了声,漫不经心:“赵郎君这是做什么去?我记着今日休沐呢。”
赵扶苏八风不动,也不起身:“给陛下送些贡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伺候陛下本就是赵家分内事。”
“还真是忠心耿耿的厉害,不晓得赵郎君什么时候也给我送点称心的玩意儿?好让我也有由头,能让赵郎君多拿一份俸禄。”
萧维桢仍旧是懒散的,使唤人的声口,跟在赵扶苏身边的侍卫都握紧刀,像是要为赵扶苏讨个说法。
但赵扶苏只是温吞的抬起眼,露出精明而不市侩的笑:“这是好事,不晓得萧将军喜欢什么样的?赵某好去找。”
一拳打在棉花。
萧维桢突然没了兴致,也不说话,径直越过赵扶苏。
赵扶苏脸上的笑这才淡淡消失。
“圣人如今可安好?臣来看看您。”
入了寝宫,龙涎香的气味就裹得人下意识谨慎端方起来,但萧维桢是个异类,他大大咧咧走过髹金窗格分出的光线。
整个人镀了层璀璨的色彩。
陆舟坐在玫瑰椅里,视线有些恍惚。
这时候,他才察觉出一点儿味来。
他好像许久不曾像眼前人这样生动,身为皇子的时候尚且有几年轻松快活的时光。
可等他登基,好像整个人都被龙椅上经年累月的腐朽气息拖着坠入深渊。
“萧爱卿有心……咳!”
陆舟有些吃力的扯出笑,心肺间却陡然一阵灼烧般的疼痛,喉头陡然涌起腥甜。
萧维桢看着满身老朽气息的年轻天子,本想随便应付三两句了事,谁知眼前人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那张本就气色不算太好的脸遽然灰白下来,萧维桢心头一跳。
“青娘!”
他呼唤。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凄厉惨叫。
萧维桢心头猛跳,倏然转身要走,门前却架起藩篱。
立在门口的是才见过面的赵扶苏。
萧维桢灵光一现:“是你……!”
“萧将军说的好没头没尾,是我什么?下官不过是想着来看看陛下,不过如今看来,陛下似乎龙驭宾天?”
赵扶苏又笑,是狡猾的狐狸咬住猎物后颈,萧维桢脖颈一阵森冷。
他不明白,不过是跟赵扶苏见了一面,为什么那位天子就会当着他的面暴毙?
赵扶苏微微向内投入一眸光:“来人,先扣了萧将军,再传召太医为陛下诊治,是死是活,总该确认过才是。”
以赵扶苏的官职权柄,宫中人本不该这样听他的话,但此刻人群潮水般分开,荡出令人心惊的诡异。